容棠点了下头:“他求我教他怎么出冷宫,怎么赢得陛下的宠爱,怎么培植自己的势力,甚至于让我教他为君之道。”
“我其实也有很多不会,但是一边自己学一边再教他,算是相互扶持一样,一起走了三四年。”
然后心生嫌隙,开始忌惮与猜疑,彼此离心而疏远,直到最后,在一座无名的破庙里彻底崩析。
容棠没说得那么细,只说:“他最后背叛了我,做了一些不好的事。”
“什么事?”宿怀璟轻声问。
容棠摇了摇头:“记不清了,梦里的东西本来就虚幻,醒来后就开始逐渐模糊。”
宿怀璟捏着腰牌,低头打量他许久,最终轻轻点了点头:“理应如此。”
他问:“棠棠恨他吗?”
“算不上恨。”容棠皱了下眉,“我讨厌他罢了,不想和他接触。”
宿怀璟:“那想不想杀了他?”
容棠陡然一惊,猛地抬头看向宿怀璟,正想拒绝,瞥见他眼底翻腾的暗潮,话到嘴边卡了壳。
宿怀璟当真了。
他动了杀念。
系统疯狂发出警报,容棠咽了咽口水,没有再说那些‘是梦啊’之类敷衍的回答,直接给出宿怀璟想听到的答案:“想。”
话音落地,宿怀璟便轻轻一笑:“那我替棠棠杀了他好不好?”
他才不管那是不是梦,盛承厉的存在让容棠恐惧厌恶,那在宿怀璟的眼中,他就该是一个死人。
他很愉快地提出这个建议,容棠却摇了摇头。
宿怀璟讶异:“棠棠不想他死吗?”
容棠死死抱着手炉,说一些自己都分不清真实还是谎言的话:“想。”
宿怀璟:“那为什么不同意?”
“我自己来。”容棠轻声道,音色里裹了几l分沙哑与颤抖:“让我动手,你不准做任何事。”
宿怀璟怔了怔,不可置信地看向容棠,却只望见他眼底一派坦然的澄清,好似所言没有半句虚假,只有身体不自在地微颤。
他定定地注视他很久,最终点了头:“好,我把他的命留给你。”
唰地一下,容棠紧绷的身体骤然放松,手心渗出一层细密的汗液,脑海中叫嚣不停的警报终于停了下来。
马车行到宁宣王府,宿怀璟率先下了车,在车下伸手,接住容棠。
二人手心交握的一瞬间,风雪自门前滑落,灯笼摇摇晃晃,宿怀璟突然问了一句:“棠棠的梦里,我是什么样的?”
容棠刚从方才那阵仿佛要立刻任务失败、世界崩塌的紧迫感中松懈下来,闻言想也没想:“你不在我的梦里。”
宿怀璟眉心微蹙,身侧传来一道清浅的跳跃声。
容棠站立身旁,脚下踩着还未堆积的雪,远侧是未扑灭的火光。
他站在漫天白雪与烟火绚烂中,近乎呢喃般轻声:“你在我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