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
温栀不作他想,推荐道:“这场《西厢记》就不错,最后的结局好,大团圆,老人家会喜欢。”
“可我觉得不好。”
温栀一愣,反问:“哪里不好?”
“张生不好。”
“嗯?”
“不觉得他对莺莺来说,就是一场灾难吗?”
他声线缓缓,偏头扫了她一眼。
这一眼里似乎有太多温栀看不懂的东西。
“制造偶遇,花言巧语,收买莺莺身边的丫鬟,最后他是得偿所愿,软玉温香在怀,可他何曾为莺莺考虑过半分?与其说《西厢记》是一场赞美爱情的戏文,倒不如说,它写的是一场妄想。”
他语带嘲讽:“写给如同张生一样痴心妄想着的男人看的一场白日梦。”
愣了片刻,温栀道:“可你也是男人啊。”
她惊奇地看着他。
她当然见过很多人批判《西厢记》,最经典的就是红楼梦里贾母的那番话。
但她很少见到有男人骂张生。
男人对于同性的瑕疵,总有百般包庇的理由。
“我是男人。”周柏城不反驳她,反倒再次看向她,“所以我理解张生。”
他漆黑的瞳仁里倒映着她惊讶的表情。
周柏城移开视线,语气意味不明:“也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
这认真的样子看得温栀微微心惊。
她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两人之间重新归于沉默。
路上的灯有时暗,有时明。
变幻的光影中,周柏城脸上的表情经常看不太分明。
他没有想到今天来剧院里听到的剧目会是《西厢记》。
这戏曲他小时候在老太太身边听过许多遍,为了讨祖母欢心,解析的书文都看过好多篇,一落座时那句“今生若不和你做并头莲,难道我,前世烧了断头香”,就让他兀的出了一身冷汗。
张生啊张生。
周柏城啊周柏城。
他眉头锁起,眉心印下浅浅一道痕。
这时,身旁传来温栀的声音。
“可我觉得这戏文也不能只这么看。”她道,“张生是不够好,做事只考虑自己的欢愉,不想着莺莺承担的那些风险,元稹版本的《莺莺传》里,他骗莺莺同情是装病,最终功成名就后,又负了莺莺。可如果是看《西厢记》的话,你不如别把他想成一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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