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今天老宅饭桌旁几人心事各异各怀鬼胎的样子,他目光隐隐郁结,偏头瞥见温栀仔细听着他说话仿佛跟着一颗心都吊起的表情,心又忽然软了软,目光也跟着软化柔和下来。他轻声道:“不算什么大事。”
温栀认认真真地看着他:“你知道那句话吗?人生除死无大事。”
她继续说道:“那你知道你就这样自己的胃痛下去,会发生什么吗?”
“会胃溃疡,会胃穿孔,会得胃癌。会死!什么叫不算大事,这是最大的事。”
温栀表情严肃,语气也严肃,周柏城脸上的笑容却深了一点,笑眯眯地揽她进怀里。
温栀没预料他会突然这样,和他一起双双倒在沙发上。
温栀低下头看着他,他还是在笑,就好像有数不清的高兴事一样,眼里像是有星辰。
“干嘛?”他这不当回事的样子令温栀感到生气,她抬起手指戳他的脸,轻声道,“开心什么?以为我在说笑吗?是真的会死。”
“你在关心我。”周柏城还是笑着,“不能开心吗?”
温栀沉默了,想再给他强调强调,却听见他又像是叹息又像是卖可怜的一句:“很少会有人关心我是死是活的。”
他抱着她,手牢牢的不想松开。
二十年前,渝城的那栋破破旧旧的窄楼里,他躲在卧室的床板底下,听着外面不知从何而来又是为何而来的两个大人面红耳赤地争执。
——怎么还留下来了个孩子?
——我不知道……
——不知道?这就是你处理事情的水平?拖泥带水,留下了个拖油瓶还不知道,你是傻子吗?!
——我真的不知道……我走的时候她什么都没告诉我!
——解释已经没有用了,你还是想想怎么办吧。
——烦死了,没有他就好了,事情就变得好摆平多了!
如今转眼二十年过去,当初因为发现了他的存在而怒贯满盈的周老爷子行将就木,一日一日在病床上无望地煎熬,等着死期。在周老爷子面前怯懦不已头都不敢抬起的周宏岩却化作了老爷子的模样,成了更加说一不二、更加凶悍的掌事人。
可那有什么用?他是周宏岩的儿子没错,但他不是他。
这时眉头被轻轻碰了碰,一抬视线,是温栀用指腹摸着他的眉梢,像是要抚平他眉心褶皱:“你这次回家,是不是和别人吵架了?”
“为什么这么说?”
“这不是都摆在脸上了吗?好了,先起来把粥喝了,我下去给你买点药。”
温栀先直起身,也把周柏城拉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