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靳道:“于河谷中夯筑,非其难也。”
白起急迫问道:“需时几何?”
司马靳道:“万人筑道,一日率十里,百里率十日。”
白起道:“二万人何如?”
司马靳道:“若人众,可分段夯筑,其效又不同矣!”
白起道:“能倍之乎?”
司马靳道:“能速之,而不及倍也。”
白起道:“今河东刑徒正多,若令其筑道,何如?”
司马靳道:“其先也,必得细勘其方,一一指画,乃得为用。”
白起道:“吾将十日得通,其可乎?”
司马靳一听,惊得坐起,道:“十日?安邑至端氏四百余里,刑徒至端氏,犹需十日,奈何得之?”
白起想了想,道:“刑徒之事,吾自当之,汝速往其谷,相其地形,刑徒一至,便当筑也。”
司马靳道:“愿求能夯筑者,以为同侪。”
白起道:“凡营中所有,任汝择之。”司马靳心中叫苦,任我择之,我择谁呀!如果有个一两天,我还可以择一择,眼见今天晚上就要搞定,最晚明天就要出发……
司马靳道:“河东尉愿佐应侯,愿同往。”
白起瞪大眼睛,喝道:“汝敢……?”又缩回去道:“准!汝其知李冰乎?其在营中否?”
司马靳道:“容臣查之。”
白起道:“勿庸!汝其立往!”从怀中掏出一支“君”字节符,道:“凡有所需,一任所为!”
司马靳知道这下算是被架在火上了。他行礼接过节符,立即出门,跑到城中去找皮绾。听完司马靳气喘吁吁地说完话,皮绾也吓了一跳。但他精于政务,虽然惊异,倒不慌乱。他于案上排出算筹,摆弄了一会儿,道:“事急矣!”他叫来一名随从,命他到匠营,召集土木匠前来。然后对司马靳道:“愿大夫调剑士百,马二百。工匠无能骑者,需剑士扶持之。一马载二人必不能久,每十里辄换马,可以无停也。”
司马靳听了,这事在自己职权范围内,不难办到。又跑出城去,点了一队秦剑士,找马厩要了二百匹马,一人二马。司马靳单独向他们说明了任务:将护送一批工匠到前线,必须一日间至;这些工匠都不会骑马,要由他们护卫着,骑马而行。听到这些,那些剑士都笑了,道:“若小儿尚可抱于怀中,工匠奈何?”
司马靳道:“二人一马,十里辄换,不可稍停。若其有力,可坐于身后;若其力弱,必置于身前,令其伏于马上。”
众人无奈地应喏。
司马靳将这些人马都安排在自己的大帐旁边。再回城中去找皮绾。皮绾正在堂上与诸工匠讨论施工的具体细节。司马靳只听得皮绾道:“……若诸君行之无难,则无筑也;必也诸君难行者,乃稍筑之,令易行耳!”
众工匠皆应道:“喏!”
皮绾见司马靳进来,道:“工匠已备,旦日启程可也。”
司马靳道:“愿诸先生今夜暂歇军帐,旦日策马同行。——知诸先生不擅骑乘,皆有士相扶持,可无虑也。”让一名随从将这些工匠领到自己的大帐附近,安排住下,准备夜点。
接着,皮绾和司马靳在案前,一桩桩、一件件条分缕析地说起了施工的全部过程,所有的实施细节,相互补充,一一敲定。两人都是擅长行政事务的人,经过一夜的拆解,对整个施工过程有了大致的分派。
第二天,司马靳和皮绾带着自己的随从,都骑了马;一百剑士则领着三十名工匠,也上了马。这之前,剑士们扶工匠们上了马,告诉他们骑乘的要领,并牵着马让他们体会了一下骑马的感觉。由于并没有一百工匠,实际上大多数剑士其实是担任护卫任务。一次调集一百剑士,也足见任务的重要性。其余剑士统由白起率领。
当天夜里,白起也写了一个书牍,简要说明了自己的计策:“起愿出山后谷出,入上党,袭赵之背。已命司马大夫及刑徒二万先往筑道,期以十日必成。”派人送往咸阳。同时下令,全体刑徒立即准备启程,向长平前进。没有了司马靳和皮绾,白起只得依靠自己的军曹,拟定了各部前进的时间、方位,到达的时间和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