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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雪飘摇落下,凛风呼啸着。
渚幽眼前皑皑一片,连山影和松木都看不清了,更别提看清那撘在她手腕上的,是谁的手。
很凉,却是软的。
她手腕上的咬痕在飞快地愈合着,皮肉长好的时候,那一处痒得厉害。
长应从她的手掌中跌下去后,也不知落到哪了,兴许半个身已经被雪埋了起来。
渚幽没有再动用灵力去压制蒙在眼上的毒雾,眼上这毒雾在百年过去后,不但没有消减半分,甚至还愈加厚重了,驱不散,也越发难压制。
这毒雾生生不息,每多压制一日,毒素便会越生越多,似要将她的视线全数占尽。
在这么下去,她迟早有一日会真的瞎。
但这古怪的毒,渚幽没有同任何一人详说,即便是跟在她身侧的那孔雀妖也如此。
那只冰凉的手仍撘在她的手腕上,手掌十分柔软,五指也是细细软软的,不像是成年人的手,反倒像个稚儿。
渚幽尝试用所剩不多的灵力去探查这小孩儿,却根本试探不出对方身上有丝毫的灵力。
她……也未曾听到脚步声,这人就像是凭空出现的。
很突然,在长应从她手中跌落的那一刻,陡然便出现在她的身侧。
渚幽微微皱起眉,抓起了那撘在她腕骨上的手,果真是个孩童,还是个身上没有丁点暖意的孩童,冷得似这漫天的雪。
而她神识所及之处,哪还寻得到什么龙,就连蛇也没有一条。
“长应。”渚幽笃定道。
身侧的人没有回应,身上似是蒙了一层雾,那黑漆漆的轮廓倒是挺分明的,看着矮墩墩一个,确实是个小孩儿该有的高度。
“再来点。”那熟悉的声音又在她耳畔响起,只是这一回,不太缥缈而遥远,每一个字都咬得清晰无比。
嗓音果真是稚嫩的,却又着实冷淡,就连咬字也是小孩儿不该有的老成稳重。
渚幽骤然屏息。
她虽然盼着这龙化形,可却不是在被这龙攫了灵力之后。
这冰天雪地的,上一刻她还在担心这龙被冻死,再一转眼,这龙就变成人了。
寻常刚破壳的神裔,化人时哪会是这般,怎么也该是襁褓模样,还是会嘤嘤啼哭的那种。
长应从破壳时就着实古怪,如今这化成的人形也让她不得不怀疑,或许这……
根本不是什么初生的神裔。
但她确实给不了太多灵力了,这百年里,她尝试了数种压制眼里毒雾的法子,但没有一种可以奏效,甚至还瞎得更频繁了。
她这一身灵力,大多是用来压制眼中毒雾的,若是没有这毒雾,她何时会把旁人放在眼里。
如今八方修士皆聚在此处,龙族兴许还派了人来寻他们丢了的蛋,再加上那惊客心着实难缠,再给这龙多喂一口灵力,她可就自身难保了。
不得不说,这条龙确实是她混迹三界这么多年,所出现的一个意外。
“很冷。”长应又说了一句,嗓音稚嫩软绵。
渚幽未应声,她看不清这龙变成人后的模样,朝着那黑漆漆的轮廓伸出了手,素白的五指径直拧向了对方细瘦的脖颈。
长应未来得及挣,顿时被扼住了脖颈。
那素白的五指略一施力,本就柔弱的稚子那张苍白的脸顿时涨红,似乎毫无反手之力。
长应那双金目陡然紧缩,瞳仁成了一根竖线。
渚幽却看不见,她只察觉到这小龙的气息越来越虚弱了,不像是装出来的。
她手臂一甩,小孩儿顿时摔在了地上,咚的一声,摔得着实重。
长应急急喘气,伏在地上连瘦弱的背也跟着一起一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