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这龙的因果十分奇怪,渊源似乎极深,但她在入魔之前,可从未招惹过什么龙。
这就十分古怪。
长应稚嫩的脸上没有丝毫神情,冷漠得像这漫山的冰雪,却道:“疼。”
渚幽一哂,“知道疼便好。”
“为何。”长应软着声问。
渚幽嘴角一提,“病了就该知疼。”
“我病了?”长应仍旧不解。
渚幽使了个心眼,面不改色地扯谎道:“病了,病入膏肓,时日无多,但若是我取一滴心头血与你换,兴许能活得久一些。”
长应听后无甚反应,这时候又像条刚刚破壳的龙了,似是什么都不知道一般,过会才冷淡地“嗯”了一声。
神裔的心头血,那可不是一般东西,两人的心头血若是互换,就像是牵了根线一般,这一世都解不开了。
渚幽垂下了手,饶是她凤凰火附体,仍是被冻得手心有些僵,可她刚把手放下来,手臂忽地就被挽住了。
那冷冰冰的龙傍在她的身侧,像一坨柔软的雪,将她半个身冻得快麻木了,可偏偏傍过来的龙还舒服得长舒了一口气。
渚幽试图把手抽出来,可长应根本不肯撒手,看着虽是体弱多病的面容,可手上力气却不小,将她的手臂搂得紧紧的。
说话像个老东西,可偏偏一举一动又带着点难得的纯真,倒像是失了忆一般。
模样和修为不大相称的仙魔,三界里也不是没有,只是那些个仙魔,多半是渡劫不成,被天雷打回了年幼的模样,但还真没谁是被天雷打回到蛋里的。
难怪东海君那样护着一颗蛋,这蛋果然不对劲。
“那我们何时治病?”长应轻咳了一声,像是冷着了一般,将渚幽的胳膊抱得更紧了。
“待回了魔域,我就给你治病。”渚幽说得着实轻松。
长应懵懵懂懂地低低应了一声。
渚幽心想,若不是这条龙在骗她,那便是这龙是真的什么也不懂。
这样生而逆天命的龙,本该天资卓绝才对,怎就缺了一魄,怎么就是个憨傻的呢。
渚幽寻思着撼竹也该回来了,便抽出了手,朝远处走了两步,不料身侧传来扑通一声,不知是什么东西摔在了雪里。
她看也看不见,只能循着声转头,雪地上隐隐绰绰有个黑影在伏着。
长应摔在雪里,似是想爬起来,可却支不起身,她费劲地爬着,一声也没有吭。
渚幽看着这团影子扑腾了半晌,才慢腾腾地弯腰伸了手。
长应攀住她的手臂,双腿抖个不停,好不容易才站了起来,却连一步也走不动。
“这腿长来是做什么,连路也走不得?”渚幽鄙夷道。
长应哪知道生气,无喜无怒般,只乖巧回答:“无甚力气。”
“吃了我这么多灵力,你如今对我说,无甚力气?”渚幽单臂将她拎起,再使些劲,她都能将这小孩儿提至半空了。
在她五指稍松的时候,长应及地的双腿又是一软,似又要倒下去般。
渚幽捏着她的肩,分出一缕灵力去探这龙的灵海,灵海仍是残缺的,里边空荡一片。
长应咳了两声,声音着实糯。
渚幽手臂一伸,将她抱了起来,一边道:“我迟早将你炖了。”
长应没应声,一张嘴闭得死紧。
出去寻避寒之处的撼竹回来之时,再三揉眼,难以置信地盯着她家尊主抱着的小孩儿,像是天塌了一般,久久没回过神。
长应目不转睛地看着数步外的孔雀妖,半晌才说:“你那卑奴回来了。”
“卑奴”这词就很灵性,即便是魔域,也久久没人这么说过了。
撼竹傻愣愣地杵着,想不通这凡人小孩是从哪冒出来的,胆子似乎还挺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