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应走了过去,被一只手按住了发顶。
“变成蛇。”渚幽不轻不重地按了按长应那柔软的发顶。
长应冷着脸说:“不是蛇。”
“也成,不是蛇。”渚幽用男人粗犷的声音说。
长应听不惯她用这修士的声音说话,皱着眉变成了遍体黑鳞的龙,随后就被揣进了布袋里。
唤了小童去传话的宗主仍是在主峰的顶层上,那高塔于常人而言难爬得很,阶梯又窄又高,四周黑漆黑黑一片,只有塔顶上悬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
只可惜塔太深,顶层尚能被照得全明,底下更是暗得连丁点光也没有。
渚幽上一回在塔外时,没能将手伸入墙里,还险些被器物破碎时震荡开的灵力给碰着,这一次进了塔,她才发觉这塔里的窗户竟都用木板封了起来。
外边虽不是烈日炎炎,天色因大雪而阴沉沉的,若是将这些木板掀开,大抵还是能亮上一些。可这些木板遮得严实,外边是真的连丁点光也没有渗进来。
十分古怪,哪有凡间的正经修士是见不得光的。
她一步步往上走着,被揣进兜里的龙将头探了出来,一个黑漆漆的脑袋像根木棍一样,杵在这修士斜背的布袋里。
长应那双金瞳在这黑沉沉的塔里显得格外明亮,金灿灿的,细长的竖瞳冰冷无情,眼眸一转,又朝别处看了过去。
渚幽抬手将这脑袋按回了布袋里,还施了些灵力将自己的身子往上托,看着似是在走路,实际上丁点力气也没用上。
塔里阴森森一片,封着窗棂的木板上似乎刻着些什么。她将手覆了上去,一寸一寸地摸着,摸出了一堆刻得乱腾腾的符文。
这符文她倒是认识,还怪有意思的,这明明是塔顶那已至大乘的尊主所用不着的东西,是用来压制魔气的。
被她附了身的这弟子识海清晰,她早将其中的灵丝略看了一遍,知道这宗主姓甚名谁,只是对其所经之事不甚了解。
宗主到底是活了好几百年的人,这名内门弟子年纪又都不算太大,寻常弟子哪能对其知根知底。
渚幽在识海里搜刮了一番,倒是找到了点有意思的东西。
这周熹照百年前为一弟子硬闯了神化山,那时神化山开山已有半月,算着日子,山门将闭,可他那亲传弟子却久久没有出来。
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在门上禁制已开的情况下,竟破门而入,三日后将一个浑身是血的弟子带了出来,而他进山才两日,修为硬生生从大乘跌到了分神,后来闭关了许久才修回来。
闭关出来后,周熹照便长住在这主峰的塔上,至今没有离过塔,谁也不知那两日神化山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知周熹照为何就闭门不出了。
渚幽收了手,继续朝上走,忙不迭将试图又探头而出的龙给按了回去。
塔顶倒是明亮的,全托了顶端那一颗夜明珠。
一个身穿白袍满头白发的修士坐在蒲团上,两手撘着膝,气息绵长似是正睡着。可听到脚步声后,他忽地动了动身,却没有回头,只是问道:“你将那日之事细细道出。”
那日,自然指的是那三位弟子下无妄沟的之日。
渚幽又将这弟子的识海搜刮了一番,正想开口的时候,忽觉那只被揣在兜里的黑龙猛地动了一下。
像是被吓着了一般,猝然一抽。
渚幽皱起眉,不轻不重地按着兜,还安抚般轻拍了两下。
“是我的。”她的耳边,长应的声音虚无缥缈,像是从远山传来一般,“他怎有我的东西。”
可端坐在蒲团上的周熹照却毫无反应,根本没有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