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神归来是为助天界伏魔,如今璟夷魂魄未齐,前尘不明,你却已有杀心,莫非魔心已起?”
这问声一落,周遭絮絮低语声起,那被悬至半空的凰女受千夫所指。
古神化身……可不就是她么,长应心一寒,顿时觉得不可能。渚幽从龙宫中将她抱出时,明明连她是个什么玩意儿都不认识,怎会盗过什么古神化身。
可她……又真的伤了璟夷么?
长应未亲眼见到,她不敢断言,心下自然也不信的。
随后,渚幽那一整根赤红的仙骨皆被抽了出来,她浑身神力尽褪,一头墨发倏然银白如缟。
她垂下头,伤痕累累的脊背颤颤发抖着,两条手臂里侧的筋也已被挑断。
长应这才明了,原来渚幽手臂上那道蜿蜒的疤竟是这么来的,她就是在这斩仙台被抽了仙骨断了仙筋啊。
渚幽被悬在半空,低敛的眼始终没有抬起,也不曾吭声,执意不认此罪。
“你是不是起了魔心?”执刑的那凤族神祇又问。
话音刚落,周遭魔风四起,埋头久久不肯抬眼的渚幽终于扬起了下颌,她双目无神,灰黑的魔气却朝四周震荡开来,拴在她四肢上的寒索登时断裂。
急风忽起,笼在上方的神光被压顶的黑雾遮了个遍。裹挟着魔气的烈风呼号四撞着,状似魔主再临。
那执刑者才刚刚问及,她还真的……就入了魔。
就像是赌气一般,你不是问是不是起了魔心么,我这便——
这便入魔给你看。
神女入魔,天光骤暗,百鸟齐涕,周遭一片阴寒。
渚幽那皮肉开绽的后背里,一根漆黑的魔骨飞快地长出。她虽浑身乏力,可在震断了寒索的那一刻,却仍是一鼓作气撞开了层层围绕的天兵,化出真身振翅跌入了魔域。
斩仙台一片喧哗,齐涕的百鸟却未前去拦阻。
长应骤然回神,蓦地收了手,冷冷地审视着面前这战战巍巍的鸟,别有深意道:“该记得的怎不见你记得?”
璟夷仍旧不敢抬头,暗暗吞咽时脖颈略微一动。
“你如今神魂已齐?”长应凉声问她。
“是。”璟夷连忙答道。
长应五指一展,掌心自她额前一拂而过,果真,这仙的魂魄竟已齐全,明知故问道:“如何补全的?”
“用、用了燃心木。”璟夷颤着声道。
“燃心木是哪来的,为何我在你的识海中未曾见到。”长应句句如刀,一针见血。
璟夷眸光闪躲,咬起了下唇。
“说。”长应两指一勾,并未伸手去碰,只施出了一缕灵力,随后璟夷的下颌便像被嵌住一般,硬生生被抬了起来。
璟夷被迫抬头,一滴冷汗自额角滑落,“是父君赠予小仙的。”
她姿色普通,除了都长了眼睛鼻子和嘴巴,和渚幽没有半点相像。
“燃心木只有在凤凰劫火里才能取到,若想将其取出,必是九死一生,谁给你的?”长应面上无甚表情,接着又道:“你若不答,我自会将你那父君叫来。”
“是家姐给的!”璟夷连忙道。
“家姐?”长应一字一顿。
“是渚、渚幽。”璟夷这才将此名道出。
长应未斥责她信口开河,眸光森冷道:“她待你可真不错。”
璟夷听不出话里的意思,见这神尊没有再问,这才怯怯抬手,抹了一把汗。
玄顷在旁听了许久,并未回避,他本就是天宫之主,也无甚好回避的。他未多问,只当这位神尊是寻旧友心焦。
此番来伏魔的本该是两位古神,如今只她回了天宫,想来心底是不大好受。
长应心底确实不大好受,那一滴心头血沸得她周身烦闷,她本以为那魔是不会将谁放在心上的,可没想到她……
即便是九死一生,也要将燃心木取出来,就为了这么只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