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应未言。
“此地可厉害着,你之灵力却肆虐地底,必会遭到反噬。”渚幽轻描淡写,“我能将其劈离,兴许是未触及边缘禁制。”
“你同我说这么多,就不怕我将此城夺回?”长应皱眉。
她将手中悬荆缓缓抬起,原是以为剑有问题,可这剑跟了她这么久,若是出了问题,她定早就能发现。不是剑的问题,那便是此地确实古怪。
如此诡秘之境,若是落入魔族手中,战起之时,他们不就能不战而胜了么。
“你大可试试。”渚幽气定神闲道。“若是我未入极,你兴许还能抢得回,如今为时已晚,你我若是争斗,只能落个玉石俱焚。”渚幽倚坐在半空中,玄黑绸裙在风中曳动着。
长应怎会不知,如今实力相当,她又万不想将渚幽伤及。况且渚幽现下定是有了主意,她只得顺着这话冷声开口“你想将上禧城搬去哪儿。”
“就这么无依无靠地浮着也不错。”渚幽随口说道。
长应从她口中撬不出话来,只得变作龙身,却未立即腾云离开,而是俯身吐出了一口龙息,那龙息寒凉,轻飘飘地落在了那道沟壑上。
龙息未深入其中,而是忽然结成了冰川。
沟堑边上的房屋受其牵连,陡然被冻了个严严实实,好似一个个矮墩墩的冰岭。
这一隅上禧城便如临严冬,平白结了一壁的冰,那些屋舍桥梁皆冻在里边,逼人的寒气滚滚蔓开,将昏迷不醒的妖魔给冻醒了,他们慌忙爬起身,冷不防摸到了这冻骨的冰,手掌险些失去了知觉。
渚幽见她这般严谨倒不意外,反而就还在意料之中,“这沟填上了,你也可以走了。”
玄龙又变作人身,原本那身躯庞大到似能填天,如今却是瘦条条的。
长应眸光沉沉,眼中似含阴翳,本穿的规规整整的衣裳在从芥子里出来后变凌乱得不成样子,就连周身凛冽都减了几分。她道“难怪观商说他有救你的法子,原来,就是此城。”
她话音一顿,转而道“你若是令观商三魂而一,不免会受劫,观商那时因我泯灭,尚未经受界外天雷,如今你令他复苏,这劫难势必会落在你的头上,你可知晓他早就将这一切算计好了?”
渚幽未立即回答,而是捻着那一根纤细的乌发。她嘴唇微动,传出心音只令长应一人听见,即使观商那一魂离她再怎么近,也听不见她口中吐出的半个音。
“我已在计中,如今落至如此地步,九天并不无辜,而这魔主观商……也莫想将我摆脱。”
心音很近,好似就在耳畔低吟,长应陡然愣神。
渚幽头一抬,眼眸略微一弯,她魔骨未被涤荡干净,比之任何人更易生执,可她却偏偏将那点心思拿捏得很好,好似行在蛛丝之上,不偏不倚。
那一瞬,长应竟觉得,渚幽心中似还有魔念。
渚幽收敛了心音讥讽开口“不就是界外天雷?九天如今过得太安适,观商归来倒是能给他们当头一棒,莫问我为何要如此,我虽复苏了原相,但与九天已不同道。”
长应虽知她是故意这么说,可还是听得心泛酸楚。
“九天怕是该整顿一番了。”渚幽慢腾腾开口。
“我会亲手整饬。”长应淡声道。
“无渊之事,我会弄个一清二楚。”渚幽眼皮一掀,未退让半分,“此城既已被劈离,那我便将其纳入我羽翼之下,让九天莫想派人潜入,来一个,我便驱一个。”
长应深深望了她一眼,“九天之事,我亦会尽快料理。”
渚幽不以为意地颔首,一副分外敷衍的模样,却将手里那根墨发越捻越快,说道“我给你留的念想可要好好收着。”
“自然。”长应心道再怎么也不会丢了。
渚幽未看她,捻着那根发丝道“那可是我费尽心思凿出来,若是心血无缘无故沸了,便进去受受冻。”
长应沉默了好一阵,“它不会无缘无故沸了。”思及你时才会觉滚烫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