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应没有吭声,她蓦地皱起眉,双眸也不由得微微眯起,头痛欲裂一般。她本是想抬手捂头的,然而双臂却被这朱绦给缚住了,抬也抬不得。
渚幽紧紧按着她手臂上那绯红的勒痕,说道:“不是因你,你怎可能会害我。”
没想到,她话音方落,长应猛地挣动起来,紧咬起牙关,身侧暴风急旋,满地的雪俱被卷起。
那勒在长应身上的朱绦被扯到了极致,俨然要断!
长应这满头墨发随着这狂风扬起,如玉的面庞上满是戾气。她寒着声道:“不错,不是因我,定是因观商,我要出去杀了他!”
渚幽瞳仁骤缩,忙不迭将朱绦收了回去,那朱绦化作翎羽,被风一卷便不知到何处去了。
长应刚凌起身,腰便被抱了个正着,她错愕地垂下眼,“你怎又要拦我?”
渚幽哑声道:“观商当真已经泯灭,你不信我?”
长应气息一滞,那未能克制的煞气陡然收敛了半分,她眼底尽是苦涩,一时间好似手足无措了一般,她迷惘地说:“观商这么会死,观商一死便不是因他了,是因我。”
她好似要将这句话烙在心底,又道:“是因我。”
“不是!”渚幽揽着她的腰,拽着她往下跌去,扑通一声撞进了冰冷的醴泉。
一龙一凰衣衫浸水,玲珑身形全被勾显了出来,黑银两色的发如海草一般在水底浮沉。
渚幽不敢松手,手臂紧紧扣在了长应身上,颤着唇去拭去长应脸上的水珠。
长应抬起手,面色寒凉如雪,缓缓掰开了渚幽的手臂。
渚幽僵住了,即便满心窘迫,仍是将唇抵在了长应的耳边,用那轻且单薄的声音道:“那画卷上的事,你还未一一试完,不试了么。”
长应微微眯起眼,抬手便嵌住了她的下颌,未用上什么劲。虽是满身煞气,可手却跟拂花一样,轻飘飘的。她薄唇一动,吐出了个“要”字。
渚幽被亲了个正着,连气息都被吞尽了,膝一软便跌进了醴泉,她抱在长应腰上的手随即一松,忙不迭在水里划了两下。
可长应未松手,仍旧牢牢掐着,好似要令她窒息在水里。
醴泉之下,眼前这龙好似蒙上了白雾,眼底尽是怒气,而被掩埋在其后的,是无尽的念求。
渚幽近乎要疯,这一回定是要溺死了。
长应松开了一只手,往那逆鳞上摁着,好似要将它越摁越深。
渚幽脑袋嗡嗡作响,已是七荤八素的。她攥着长应的肩头,想将她提到水面上,没想到堪堪能将她的袖口扯落。
醴泉里本就雪白一片,在黑裳被扯落后,眼前的龙除了那墨黑的发和灿金的眼,半个身也俱是白的。
好像膏玉,哪有那身龙鳞半分坚硬。
渚幽一时竟忘了用上术法,她气血直往上涌,忽觉得那按在逆鳞上的食指在徐徐往下,那焦灼感扑面而来,她周身疲软得好似洪流,只差一些就要流泻而出。
她似是要挖空这躯壳的最后一丝气力,猛地夹起了那只正在细白的手。
长应在她下颌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这才将她带出了水面。
渚幽伏在岸边,半个身仍没在水中,忽听见身后传出水花四溅的声音,而长应的气息似乎有些不对劲。
她蓦地回头,只见玄龙自醴泉下探头而出,那巨大的龙首低垂着,正将她俯视。
这龙故意变小了些,兴许是怕将这醴泉给挤坏了。
潋滟水花从那漆黑的龙鳞上缓缓淌下,玄龙倾身而下,将龙首抵在了她的颈侧。
那样庞大的龙形,一张口便能将她的脖颈咬断。
然而长应却只是在她的颈侧拱了一下,龙身一动,猛地将她托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