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来人是一个长得与牧千丞有八九分神似,面容威严,留着几簇小胡子的中年男人。
原本刚刚还一脸强势的洛九卿登时就变了脸,她耸动着双肩低声啜涕,从怀中掏出了块镶着金边的帕子擦拭着毫无泪痕的脸颊,委委屈屈的说道:“阿九是末流商贾俗人,丞相大人位居高堂,你我之间乃是云泥之别,你瞧不上我很正常,阿九不怨你的。”
看着一秒变脸的洛九卿,牧千丞不禁皱眉,“你在说什么呢?”
“牧!千!丞!”
听到自家老爹的怒吼,牧千丞吓得连忙解释道:“爹不是这样的,你可别听她瞎说啊!”
洛九卿双手捏紧了帕子,继续哭啼啼的说道:“对,是我自知配不上丞相大人,自愿退的这门娃娃亲,等我二哥回来了,我们就回江南去。反正我家大人去的早,退亲也只是只会一声家里大哥就好,不需要您亲自登门的。”
牧尘越听越气,他随手抓起书房里的镇尺就朝着牧千丞的身上挥去,嘴里全是市井之词,丝毫没有文人风骨,“你个小王八蛋,是要上天吗?你个混账东西,竟然敢违抗父母之命,以后还能指望你养我老?你的圣贤书都读道狗肚子里去了?才当了个小丞相,就开始学会瞧不起人了?你看我今天不打死你的!”
牧尘办这一镇尺拍下去,牧千丞的手背瞬间就肿成了馒头,看这模样是下了死手的。原本还站在一旁看戏的洛九卿登时就不干了,这要是把他打坏了,自己可就真没夫君了。
看着越大越起劲儿的牧尘,洛九卿赶忙上前拦道:“伯父,咱不至于啊,您冷静下。”
牧尘这才停留片刻,像是生怕镇尺会伤到洛九卿一般,他小心的将那适庐刻铜新镇尺安置在书桌的一角,而后把住洛九卿的双肩将洛九卿请到了安全的一角,“洛家姑娘,没事儿他皮厚打不出什么好歹来,你家长辈没得早,这夫纲啊,就由我来给你振!”
说完,牧尘转头又拿起了那镇尺朝着角落里的牧千丞打去,牧千丞满屋子逃窜起来,洛九卿赶忙追上去拦着牧尘,一时间,牧府的书房里宛若市井间的菜市场般热闹。
直到宫里太监来宣旨,说是皇上有要事相商,即刻召牧千丞入宫,才平息了这场‘父慈子孝’的战争。
牧千丞跟着太监走后,牧尘将那厚重的镇尺往书房的桌子上一扔,整个人长舒了口气,他神清气爽的说道:“舒坦,总算是揍了一次这小子了。”
“啊?”
看着一脸懵逼的洛九卿,牧尘笑着对她道:“洛家姑娘,你是不知道平时他爷爷拿他当命根子似的惯着,别看他一副笑嘻嘻的纨绔模样,做起事儿来那是滴水不漏的。我想揍他很久了,一直都没找到机会,今日要不是你,我还打不成。”
看着呆若木鸡的洛九卿,牧尘一副自己人的模样看着她道:“洛家姑娘,你是不是喜欢我家千丞?”
看着一提到牧千丞,眼睛就变得红嘟嘟的洛九卿,牧尘立即道:“别哭啊,我来跟你说说千丞的糗事儿和弱点,你拿这些威胁他,保准能让他乖乖就范。”
“那您怎么不用呢?”
“老话说得好啊,隔代亲,我是能修理他,但是家里的老爷子会为了他修理死我。但你就不一样了啊。”
洛九卿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懵懂的问道:“有何不一样?”
“你爷爷和我家老爷子那是生死之交,虽然最后一个入商,一个入士再也没了往来,但曾经的情谊还在,自从你家大人去了之后,老爷子就天天念叨着要把你接过来,他想你这个孙媳妇儿都想疯了,也就是他现在人在抱佛寺给你祈福不能提前回来,不然他早回来看你了。”
“为我祈福?”
“可不是,我们牧家现在什么都不缺,就缺你这个孙媳妇和太孙,老人家禅心重,当然是要求一求的。”
洛九卿的脸瞬间就羞红了起来,牧尘对着她道:“所以你放心,有我和老爷子,牧千丞那小子翻不出你的手掌心。”
洛九卿脑袋一热,对着牧尘就喊道:“爹爹!”
一直想要生个女儿却只有牧千丞一个儿子的牧尘听到洛九卿的这声爹爹,他的心都要化了,他暖暖的点头道:“哎!”
这小姑娘还真上道,他喜欢。
牧尘道:“奔波了这一路你也饿了吧,走,爹爹带你去用膳!”
可怜牧千丞人还在皇宫内苦逼兮兮的替皇上批折子,还不知道自家老爹只因那一声爹爹就已倒戈,盘算着如何将他打包送给洛九卿。
摄政王府,林霁寒带着洛凌霄直接去了自己的书房,叶为则是被他安排在了房外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
当大门缓缓关上的那一刻,屋内瞬间黑了下来,林霁寒随手点了跟蜡烛立在了书桌上,他对着洛凌霄伸手道:“坐。”
洛凌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脸上是不变的笑容。
只见林霁寒从书架的后面拿出了一个卷轴来到了他的面前,“我想和你做一笔关于国事的生意,这是边境九幽十三郡的粮草布防图。”
洛凌霄眉心一跳,他站了起来对着林霁寒行礼道:“我们洛家生意管理划分明确,和官家打交道的生意都由我大哥打点,摄政王怕是找错人了。”
“生意是国事,但属于本王的个人委托,找的就是你。”
洛凌霄不由的额头冒汗,他低头抬眼,打量着林霁寒说道:“国事事关重大,还请摄政王先言明,到底是要我们洛家做什么咱们再谈生意。”
“先看图。”
洛凌霄将图接了过来,他只敢打开一角,却不敢浏览过多,生怕知道的多了便会掉了脑袋。
“近几年朝廷送到边境的粮草都从好米换成了蛀米,本王查过了,从国家粮仓出来的时候,这批米还是上好的岭北稻米。”
洛凌霄接话道:“那这问题只能是处在了运输上了。敢克扣军粮的,来头定是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