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杨文昇来说,胡宗宪但凡有任何居心叵测的动机,他都会通过其表情和肢体言语判断得出来。即便知晓对方是在自己身上打什么坏主意,可也要隐忍下去,正所谓‘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能忍则忍,换句话来讲,‘宰相肚里能撑船,海纳百川方显贤’。毕竟,杨文昇认识胡宗宪已非一日,虽然二十余载未相聚交流,但今日一叙,诸多往事浮现眼前,原本坚定的心也开始动摇。在尊严与利益之间,杨文昇选择了后者。他深知,若无利益,何来尊严?因此,即使选择有所偏差,那也是他深思熟虑后的结果。最后做出的这个决定,毋庸置疑,是最聪明的判断。对于绝大多数人的观点和看法,失去尊严就等同于在这世间如行尸走肉般苟活着,似乎已经失去了对自我价值的肯定。然而,这件事恰恰发生在了杨文昇的身上,他的做法截然不同,如果被世人所知晓,会引起不小的诟病。值得庆幸的是,杨文昇所做的决定只有他自己知道,旁人无从知晓其心中所隐藏的秘密。杨文昇就目前而言,通过种种迹象印证,胡宗宪所做的举动皆是为了天下大义,并没有看出他为了一己之私,包藏祸心,而做出一些令人发指、大逆不道的可耻行径。虽然现在并没有察觉胡宗宪有哪些过激的行为让大众有所不满,但日后会生出怎样的变数还有待可知。不过,以胡宗宪现在的柔情性子还不足以做出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上来,更何况胡宗宪开口表明要帮助他成为衢州府城中德高望重的有功官绅。再者,对于胡宗宪这个“抗倭大总管”来说,以目前的能力是可以办得到的。若他食言,这很可能对他自己的名誉有莫大的损害,估计暂时也做不出来。至于未来,胡宗宪是否会做出有违天道、大逆不道之事,尚不可知。而杨文昇年事已高,已过古稀之年,所剩时日无多。当务之急,应是专注于解决当下的问题,这才是至关重要的。杨文昇微微撅起嘴唇,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眼神沉稳地看向胡宗宪。与此同时,胡宗宪也并非如杨文昇所设想的那般愚笨,他之所以如此尽心尽力地协助杨文昇成为衢州南宗孔庙的有功官绅,并非仅仅是出于单纯的善意和帮助,更重要的是,他希望通过这一举措来树立杨文昇在当地的威望。这样一来,日后他便可以借助杨文昇的名义,顺利推行自己的计划和目标,从而更好地实现自己的政治意图。他们二人心中各自有一盘棋,都在盘算着自己的“这一盘棋”究竟该如何下。在如今这个乱世之中,若想联手行事,实在是困难至极,因为你不仅需要预估对面之人所思所想,是否会对你造成伤害,是否会被他人所利用,这些都是自己需要思考的问题;若独善其身,又会被外界视为孤立无援、内部溃散,更易被敌人找到破绽各个击破。胡宗宪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目光如炬地看着杨文昇,轻声说道:“时明老哥啊,你抛面向贤弟一笑这是为何呀?”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和好奇之意。杨文昇微微弯下腰段,双手合掌上下揉搓着,笑容可掬,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他凑到胡宗宪耳边,压低声音说道:“这个嘛,这个……哈哈哈哈哈,为兄不瞒你说,确实是有一件事想说出来,不知当讲不当讲?”他的话语充满了谄媚和逢迎之意,仿佛要将自己的意图隐藏在内心深处,但又忍不住透露出一点蛛丝马迹。胡宗宪嘴角微扬,心中暗自好笑,对杨文昇的行为感到既有趣又无奈。于是,胡宗宪回转过身子后,手不禁地拍了拍杨文昇的肩膀,笑着说道:“时明老哥,你我兄弟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但说无妨!嘿嘿嘿……”杨文昇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说道:“老弟啊,你看我这一大把年纪了,半截身子都入土了,也没啥别的念想,就想着能给子孙后代留点儿家业。你看,能不能……”胡宗宪何等聪明,立刻就明白了杨文昇这句话所涵的意思。他心中不禁暗笑,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说:“原来如此,时明老哥的考虑也不无道理。到那时,怕这衢州之地,都会有日寇环视,匪患丛生,要想守住这份家业,实属不易啊。”杨文昇忙道:“老弟所言极是。所以啊,还得仰仗老弟的神通广大,保我杨家一方平安呐!”“那贤弟该如何做才能让时明老哥满意?”胡宗宪拍了拍胸脯,“放心吧,老哥,只要我胡宗宪在,定会护杨家周全。”杨文升喜笑颜开,连连道谢。胡宗宪话题一转,说:“不过,老哥,光守家业可不行,咱们还得想想怎么发展。”杨文升眼睛一亮,“老弟有何高见?”胡宗宪笑了笑道:“这衢州之地,物产丰富,商路通畅,咱们可以做做生意。”杨文升点点头,“甚好甚好,如此甚好啊。只是,这做生意所需资金……”胡宗宪自然知道他的顾虑,爽然开口道:“资金方面嘛……时明老哥不必担心,我自会想办法。”杨文昇没有将自己的心思完全说出来,生怕会被胡宗宪知晓他心中的这个梗儿可就不太好意思了,估计也能让他颜面扫地、羞愧难当。之前他百般不承认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就是为了提防胡宗宪对他怀揣着某种目的才刻意接近,他始终都坚信“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其实,胡宗宪也没有表明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只是想看看能不能从杨文昇的嘴里套出其真实想法,通过他的真实想法来进一步实行接下来的计划。杨文昇捋了捋胡子,微微蹙了蹙眉头,笑着问道:“不知贤弟有何妙计可施呐?”:()醉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