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心头又是猛跳,一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袁氏不是被他关在庄子上了吗?为什么会由林殷带来?
他的继室,即便是已经被他厌弃丢开,可这关一个外人林殷什么事?
一个外男,竟然要插手他宅子里的事了,这让他身为一县之令,颜面何存啊?!
他已经眼睁睁地看着林殷带着江漓走了,林殷还想要怎么样?
想到这里,江城便憋了一口气,怒气冲冲地往外头,想要去找林殷理论清楚。
可刚一到外间,江城还没开口,看到袁氏形容枯槁地跌趴在地上,浑身污浊不堪的样子,忍不住往后退了一大步。
短短时间不见,袁氏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
即便被他关在庄子上,怎么形容比一个粗鄙的婢女还要不如?
袁氏好歹是好门户出来的女子,怎么成了这副丢人现眼的模样,他并未休妻,袁氏这个样子,丢的是他的脸啊。
江城更愤怒了,瞪着袁氏就要训斥,林殷却上前一步,拦住了江城发作,道:“江大人,事关江府子嗣,借一步说话?”
江府子嗣?
江城骤然抬眸,看看八风不动、似有隐怒的林殷,又看看匍匐在地上浑身发抖的袁氏,还是不解发生了什么事。
但直觉告诉他,此事不简单。
他没再忸怩,往侧面一让,忍着无边的怒火和疑惑,道:“林大人,往里请。”
……
两相坐下,独留袁氏跪在厅堂正中央。
她自知狡辩无用,哆哆嗦嗦地将这么多年做下的事说了出来,尤其仔细地说了自己十多年前是如何故意和江府原配夫人套近乎,又是如何蓄意下毒害死了江夫人,自己鸠占鹊巢,用掉包计换掉了孩子。
江城起初听的时候神色漠然,可听着听着,直接站起了身对袁氏怒目而视。
他再也顾不得君子之形,上前狂扇了袁氏几个耳光,对袁氏破口大骂起来。
骂了一场后,他气喘吁吁,终于颓然坐在了圈椅上目露悲凉,有气无力地问:“袁氏,你说实话,既然江漓不是我的孩子,那么我的孩子,究竟在哪里?”
袁氏双手包着肩膀,似乎是害怕江城得责打,浑身颤抖着,声音细微得快要听不见:“被我……被我扔到乱葬岗……死了。”
“轰”!
江城只觉得一道天雷打在他头顶,瞠目结舌地站起身指着袁氏,连说了几个“你”字,竟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
县衙的侍从都躲在暗处听着,见到县令大人急火攻心晕过去,连忙奔出来帮忙。
至始至终,江漓都冷眼看着这一切。
这手忙脚乱、喧闹不已的正厅,上演的这一场何其荒谬,却也何其悲凉。
江城如此好面子的一个人,满脑子都是功利算计,一心都想要往上爬,可没有想到自己的枕边人,却始终对他没有一句实话,更是毁他家室,杀他亲女的罪魁祸首。
而他,竟然对这样一个毁了他的家的杀人凶手嘘寒问暖,给了十多年的尊荣富贵。
这是何等的讽刺和报应。
好在,一切都真相大白,一切都遭到了报应。
江漓静静地站着,未发一言,却感受到了莫大的痛快。
她已报仇雪恨,将袁氏十多年前阴暗歹毒的算计公之于众,剩下的,就由江城亲自料理了吧。
如今江城面子里子都没了,她不担心此人不秉公执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