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两人如惊弓之鸟,悄悄往这边瞥了一眼,噤了声。
曲筝只能在心里惋惜没听到关键的地方。
一杯清茶,一碗甜汤吃完就消耗了上半日的时光,到了饭点,余妈妈令人做了几道时令春盘给二人当午食。
半途胡叔过来和谢衍去里间商议事情。
余妈妈见曲筝落单,过来陪她坐着。
余妈妈看着桌上的菜碟,略带羞涩道,“我这后厨都是粗人,食材也家常,委屈曲大小姐了。”
曲筝淡笑说,“余妈妈客气了,这些小菜都很可口,只是您怎么认出我的?”
余妈妈朝谢衍所在的房间瞥了一眼,抿嘴轻笑,“他啊,很少这样控住不住自己,自进屋后,眼睛就没从你身上离开过,这世上能让他如此挂心的,也只有他前些时候日日求娶的曲家大小姐了。”
那件事闹得满城风雨,余妈妈想不知道都难。
曲筝尬尬一笑,低下头,继续默默用膳。
谢衍不知何胡叔谈了什么事,从内间走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凛如霜雪,只是在看到曲筝后,那些寒意顿时消失。
用完膳,曲筝又尝试了几种铺子里的其他茶饮,吃饱喝足这才同余妈妈道别。
出来之后,两人又漫无目的在城里逛了逛,皆因他们目标太大匆匆结束。
曲筝见太阳已经挂在山头,尝试着问道,“那个,一日任务算完成了么?”
谢衍没有回答她,一双黑瞳像静静燃烧的黑炭在她脸上游走,描摹她的五官,仿佛想寸寸刻进心里。
曲筝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几乎要招架不住的时候,忽听他故作松快道,“那就现在结束吧,你好回去收拾行装。”
曲筝鼓了鼓腮,“曲家的画舫明日靠岸,我在考虑要不要延迟一天,后日等谢绾出了考场再走,这样不声不响的离开,总觉得对不起她。”
谢衍却并不赞同她的想法,“不必刻意等她,悄无声息的离开伤痛反而更小。”
曲筝总觉得谢衍双标,早上把她堵在影壁上时,他可不是这么说的。
懒得揭他的短,曲筝顺水推舟道,“那就还是按原计划,明日离开。”
谢衍明显松了一口气,说,“好,那就祝你一路顺风。”他话说的洒脱,眉头却不由自主的拧成了一疙瘩。
就,莫名有一种很矛盾的感觉。
曲筝不再说什么,谢衍则又掀开车帘,对外面的文童道,“回南稍胡同。”
马车拐了个头,麟麟行驶在青石板路上,夕阳将地上的影子拉的很长。
到了胡同口下车的时候,太阳收走最后一丝余辉,隐到山里。
谢衍和曲筝一前一后走向曲家大门,在灰蒙的暮色下,步履都显得有点沉重。
走到汉白石基前,曲筝转身想同谢衍道别,还没开口,男人却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紧紧的,像要碾入骨血。
“曲筝筝。”他小声呢喃她的名字,良久才从嗓子里溢出一句,“我舍不得。”
曲筝身子在他怀里僵住,这一天他都不曾让她别走,甚至还劝她早一日离开。
他做事一向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她以为他在心里放下了,没想到压抑了一天的情绪这会才释放。
谢衍眼尾泛红,慢慢漾开层层的酸楚,他低头,把泪盈于睫的眼睛埋在她肩上浓稠的长发里,当不舍开始无尽的放大后,泪液坠落、洇开。
曲筝肩头忽然感到一丝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