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屋内传来江妄低沉的嗓音,透着几分意味不明的情绪,令人捉摸不透:“没有所以,就是……将我离去之事告诉你一声,此前我们协定之时,不是就已经说好了。”
宋知渺心脏一紧,霎时瞪大了眼,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江妄。
没有所以?!
他这什么意思!
的确,最初他们就是这样说好的。
江妄本也不会常留在京都,在解决完被催婚的麻烦事后,他仍会如往常一样长留在边北,而她只要做好这个留在京都的名义上的晋越王妃即可。
帮他掩去皇上和太后的叨扰,帮他在京都料理家事。
可是!
那时候和现在能一样吗!
他们那般热烈地亲吻过,那么缠绵地相拥过,即使有未曾道出过口中的心意,可她很难不去想,江妄怎会对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心。
无论是那梦中,还是如今的现在。
他难道,当真不喜欢她吗?
此时的自作多情,与最初时已有了天差地别,不是羞恼,不是尴尬。
像是有一根针悄无声息地蹿入了心尖,在那原本化开一滩春水的柔软之处,肆意戳刺,疼得厉害。
宋知渺眉眼一沉,缓了一瞬才好似波澜不惊低声应道:“嗯,是说好了。”
一直没看宋知渺的江妄不知是在隐忍着什么,听她这般应下,似是松了口气,却也仅是松了一口气,神情仍是有些紧绷。
他动了动唇,才牵扯着思绪想要在今日这个团聚的节日转移些轻松的话题,转而问道:“那你方才,是打算同我说什么?”
江妄觉得,宋知渺大抵是近来闲得无聊了,京都动荡这些日子,她几乎整日都只能待在府上,去不得别处。
明日有花灯会,她或许是想去玩。
他还未离开,不知她可愿让他陪同她一起去。
但五日后有烟火盛宴,她应该也会想去的,但他那时已经启程前去边北了。
脑子里胡思乱想着,甚生出几分是否要将启程日期延缓的想法。
可随着烟火盛宴之后,还有百花节,春猎,踏春日,茶花会,甚至更多更多。
不够,他的时间不够。
不够陪着她去度过更多美好又灿烂的日子,更不够填补他心中那艰难的不舍和无尽蔓延着的私。欲。
或许是这些情绪太过沉重了,江妄到底是没能承得住,僵硬缓慢地逐渐抬起头来。
眸中却映入了宋知渺冷漠疏离,且不带一丝情感的面容。
耳边缓缓传来她淡然的低声,像是划破冰尖的一把利刃:“我方才是想说,江妄,我们和离吧。”
这一瞬,好似周围的空气都凝滞了,时间也静止了。
宋知渺平稳地维持着面上的表象,静静盯着江妄,实则并未觉得自己能从他脸上捕捉到什么能够令她察觉的端倪了。
却没曾想,眼前这张一向冷静自持,大多时候都不会有半分情绪波动的俊容,竟在短短片刻间,出现了肉眼可见的变化。
像是在隐忍,却又令她看到了极为割裂的失控。
那一句和离像是令他无法承受的导火索一般,点燃了他心中已是抵达燃点的炸药,炸开了他根本就不牢实的坚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