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适在府中等不到闻青轻,这日晚上,确实亲自来了一趟行宫。
一则,来看看闻青轻,顺便接她回家。哪怕昔日在青要山上,太子殿下照顾了闻青轻很长一段时间,但闻适还是害怕闻青轻待在这里会受到欺负。
太子殿下固然是个正人君子,但到底十分年轻,若是把持不住,于他当然不会有损害,害的只有轻轻。
二则,来这里见一见太子殿下,聊聊他和轻轻之间的事。本来几日前他就要去东宫见太子,只是那一日宫中忽然有了刺客,他忙着处理刺客,才耽搁了这件事。
闻适随着行宫侍从一路往里进,行至一处回廊时,随意往廊下扫了一眼,见到几张烧了一半的黄表纸,猛然记起今日是先皇后忌辰,来这里跟太子殿下谈婚事十分不妥,只是已经走到这里了,总不能白来一趟,因而只想去看看闻青轻。
再往前走,行至一小院。
闻适看这间院落的形制,认出这是正院,问仆役道:“我家小娘子住在这儿吗。”
仆役答:“是。”
闻适讪讪道:“这是不是太僭越了。”
仆役说:“大人说笑了,姑娘住在哪里都不僭越。”
仆役推开正院的门。
院中回廊下,隔几步就挂着一盏花灯,晚风微晃,灯火便在廊下连绵成河,廊下小案上还摆着几碟糕点,也都是闻青轻喜欢的。
这个时候,院中侍奉的只有宋书一个人。
宋书见到闻适,迎上来见礼道:“卫尉卿。”
“宋郎君,”闻适抬头望着纱窗上太子殿下坐在榻前的影子,问道,“殿下这是在……”
宋书看出闻适的顾虑,道:“只是哄姑娘睡觉而已,卫尉卿不必忧心,您先稍候,我去通传殿下。”
闻适想起夫人之前跟他说的话,伸手拦住宋书,叹了口气,说:“不必了,我只是来看看,不必打扰太子殿下。”
——
与此同时,江景的寝宫。
江景已经睡着了,女使秉着烛灯,又进门检查了一圈,看见她乖乖睡着之后才离开。
守夜是十分辛苦的活计,许多人都不愿意做,因而给江景守夜的人只有一个,是宫中一个地位十分卑微的小宫女,叫做小喜。
几年前的一个深冬腊月,江景从雪堆里把只比她大一两岁的小喜扒出来,把她藏在先皇后的宫殿里,每天悄悄给她食物,小喜才能活下来。
小喜是江景在这座皇宫中唯一信任的人。
每晚子时至寅时,是江景一天中最自由的时候。
她躺在榻上,小声跟小喜说起今日在行宫发生的事。
小喜安静听完,却说起了一件跟行宫丝毫不相关的事,道:“公主那一日去先皇后寝宫,就是为了撞上永平县主吗,公主想认识她,为什么。”
“你不用这样委婉,我不是在认识她,我是在讨好她。”小公主语气温软,神色却十分平静。
她往上望见横梁,她真正想看的其实是月亮,但侍人巡视时透过窗子可以看见她没有睡着,而是在和小喜说话,有一个不被阿娘知道的好朋友是不被允许的,这样小喜会被打死,所以她不能开窗,因而也不可能看见月亮。
江景说:“我只是想过得好一点。”
想讨好长兄就要先讨好县主,这不是近日京中人尽皆知的道理吗。
小喜问:“会被那一位县主发现吗。”
江景很轻地啊了一下,说:“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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