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几个字,说得轻,语气间也不见半点伤心之意,但却听得陈言一震。
至悲无泪。
她脸蛋上并不曾见到半点泪痕,至少在进这书房后独处时,并没有落过泪。
纵然她此刻的心情说不上“至悲”,也绝对差不远。
知道自己的帝位是在先帝的尸骨之上所得,那种打击,对她这样性格的人来说,便如泰山压顶,根本不是人力可承受!
然而,她却独自一人默默消化了它。
陈言下意识朝前走了两步,到了她身后,几乎忍不住要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好生抚慰。
倒不是有什么不轨之心,而是他太清楚她是何等伤心和内疚。
但终究是没敢揽过去。
如果换了是卿儿或者卫菡等女,甚至是不曾与他有过关系的其他女子,他都敢搂。
可唐韵毕竟是皇帝,碰一指头都是灭门之罪!
唐韵吸了下鼻子,转回身来。陈言正自犹豫着,反应慢了半拍,顿时被她看见他轻抬双手的模样。
她不禁一呆:“你做什么?”
陈言一惊,连忙在空中甩着双手:“臣方才搬东西搬太多,这手不舒服,活动两下,嘿!”
唐韵怔然片刻,目光渐渐古怪起来,道:“你不会是想……抱朕吧?”
陈言连连摆手:“不不不,臣绝无此念!”
唐韵轻哼一声,说道:“朕还不了解你吗?你是在可怜朕,觉得朕是那种经不起打击,甚至可能退缩之人。”
陈言肃容道:“恰恰相反,方才昙明太师祖她们来找臣,臣告诉她们,皇上为了大周和天下百姓,绝不会为了此事便一蹶不振。皇上清楚,若大周没了您,会比没了臣更糟糕。”
唐韵眼神越发古怪起来,良久才道:“天底下最了解朕的,反而是最晚认识朕的你。”
陈言咧嘴一笑:“这不奇怪,臣得给您办事,不把您里里外外了解个透彻,怎敢轻易入京?”
唐韵生出古怪之感。
这家伙的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什么里里外外,这是该对女儿家说的话吗?
“皇上,还去太后那吗?”陈言没察觉她内心的小想法,问道。
“去,怎么不去?”唐韵定了定神,“既然你已知道,那以后便要在这方面多与朕配合,让太后明白你我互有情意,不再来催婚。”
“等等,臣先确认一下。皇上,太后肯定不想让这事成功,您应该知道的吧?”陈言小心翼翼地道,“毕竟臣不能人道,但太后她却肯定想抱孙子……”
“知道。”唐韵微微脸红,却干脆地答道。
“那太后肯定会想法阻挠,”陈言分析道,“但她不会找您,毕竟您是她亲女儿,又是皇上。所以她一定会找臣,让臣拒绝您。而臣因为您的旨意,又不能答应,所以最后就会变成拉扯之势。”
“然也。”唐韵含笑道,“不愧是朕最倚重的臣子,你看得很透彻。”
“所以臣以后肯定不会好过。”陈言眉头渐渐锁了起来,“而就算是知道会这样,您还是要臣来配合,也就是说,您是明知道这是个火坑,还是要把臣往里面推,对吗?”
“对,有何不满?”唐韵笑眯眯地凑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