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让从大殿回来,仰头灌下一整壶凉茶。殿内放置这两大块冰,微风抚过送来丝丝凉意。
郁尔正端坐在椅榻上翻看内务府送上的奏报。
年轻的皇后体态轻盈,面容瓷白,玉骨冰肌,美得不可方物。身着粉霞色香云纱裙,乌黑的发丝披散肩身,比少女时愈加灵动出尘。
萧让却冲她吼,“御书房那叠画像是怎么回事?!我说了不纳妃嫔!”
郁尔连眼都不抬,“都是大臣家的女眷命妇们送上的,不过是经我手转交而已,横竖我已经叫人送到御书房了,至于你怎么处理与我并无关系。”
“哼!”昔日的少年已登君王宝座三年之久,他的脾气非但未收敛,反而越来越暴躁,“我整日忙得不可开交,你就不能替我挡一挡么?”
“我整日不忙么?昨夜那堆奏折,我可是帮你看了一半!”郁尔觉得自己这几年被他带得脾气也不好了。
三年执政绝非一帆风顺,甚至于说困难重重,如此庞大的帝国,天灾人祸,从未断过。
朝臣们并不知道,这几年他们一直共享皇权,共同执政。
两人从一开始的无助,到如今渐渐得心应手,属实不易。
但最麻烦的是,从年初开始,朝臣们就说皇帝膝下唯有一女,子嗣不丰,催促着他充盈后宫,雨露均沾。
萧让不胜其烦,现在郁尔竟也成了他们一伙的,帮着把贵女的画像塞到他书房,将他当什么了?种马么?
她这一招,自己倒是摘干净了,他呢?
横竖他是不会选秀纳妃嫔的,他这辈子就喜欢过一个人,这人曾以命救他,他三生有幸,并无遗憾。
“当初就不该从幽州回来!”这些年萧让一直挂在嘴边的话。这破皇帝,狗都不当!
郁尔睨他一眼,“当年若不回来,皇位落入萧朔之手,如今你我坟头的草都有半身高了。”
“你就不能说几句好听的?我今日在朝堂上可是被喷成了筛子。”萧让嚷道。
“父皇?母后?”
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内室走出来,一袭黛色裙衬得她晶莹可爱,头上扎着两个小揪揪,脸上肉嘟嘟的,她没穿鞋。
“父皇的宝贝醒啦?”萧让顿时变脸,脸上那股狠劲消失殆尽,眉宇间谄媚至极,“让父皇抱抱淳乐。”
郁尔:“”
怎么变脸比翻书还要快?
“父皇母后不许吵架。”淳乐公主睡眼惺忪,肉嘟嘟的双手捧住萧让脸颊。
“不吵架、不吵架。”萧让笑眯了眼。
天气实在炎热,内室置着冰,淳乐午睡也出了一身的汗,萧让拿过布帕替她擦汗。
再过两日就好了,趁着难得的空闲,郁尔要带着淳乐去行宫避暑,待够半个月立秋之后再回来。
宫人送来清凉瓜果,郁尔看着萧让细心地用勺子喂她吃。
淳乐大约是天下最幸福的孩子,她与萧让再忙也会亲自带她,还有她的妹妹郁雅也会抽时间与她玩耍。
郁雅脱离废太子的掌控之后,考入宫中当女官,为此甚至与生母断了往来,如今郁雅在御药房颇有建树。
另外一个过度溺爱她的人,就要属庆王萧承了,萧承那无处可寄托的亲情尽数给了淳乐,尤其在他知晓淳乐的真实身世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