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安侯仔细打量着顾晓,因着在庙里,顾晓上面是一件对襟莲青色暗绣褙子,下面穿着月白绣折枝玉兰的马面裙,腰间一条松花色宫绦垂下,只用了两块普通的玉环压裙,头上除了几根小珠钗点缀之外,也只是戴了一支点翠凤凰步摇,看着有些简素,不免有些心疼,忙说道:“之前给你那些玉料,怎地不先做一套头面出来!”
顾晓笑道:“女儿就是觉得头皮坠得慌,不喜欢戴那等繁复的!”
隆安侯夫人笑道:“还是首饰不够漂亮,要不然啊,你就是头皮生疼,也想戴着呢!”
顾晓连忙解释道:“才不是那样,女儿如今比之前易出汗,这天都热起来了,还满头珠翠的,热得慌!”
隆安侯夫人叹道:“还是体虚,人没缓过来,这几年还得仔细调理着些!”说着,又对着隆安侯抱怨道:“你之前去南边,怎地不想着采买一些上等的官燕回来,光是那些面子上的功夫有什么用!”
隆安侯赶紧说道:“茜香国那边也不产燕窝啊,得是暹罗吕宋那边才有!我也叫人打听了,那一等的官燕,春天才有,之后的就大为不如了!这叫我怎么采买呢!”
顾晓笑道:“妈,爹出去一趟,也是公差,哪能都惦记着这些呢!我这就是略畏热了一些,慢慢也就好了,哪里就这般担心了!”
隆安侯叹道:“你才这个年纪,不趁着年轻好生保养,回头年纪大了,有你受的!”他算是老来得女,当年对上头两个儿子倒也算不得非打即骂,却也颇为严厉,等着不惑之年才有了这一女,那真是爱如珍宝一般,这会儿絮絮叨叨,想着女儿出嫁这些年受的种种委屈,就恨不得将徒宏远的坟都给刨了。
隆安侯夫人却是啐道:“胡说什么呢!她小孩子家家的,哪里就坐下什么病了!”然后又看向顾晓,说道:“你之前也不跟我说这些,我竟当你已经调理好了,如今看起来,还得善加保养才行!”
顾晓笑道:“女儿也明白,别的都是虚的,身体才是自己的!”
“明白就好,你也这么大了,别没得让父母还得跟着你劳心!”隆安侯在外虽说不至于口若悬河,这会儿面对女儿的时候,竟是有些拙口笨舌,之前还说顾晓年纪小,现在又说她这么大了。
顾晓连忙应了下来:“是女儿不孝,以后定然不会了!”
隆安侯这会儿也有些不自在,若是没有外孙在,可能要好一些,当着外孙的面跟女儿说体己话,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因此干脆看向了两个孩子。
他来之前已经准备好了给外孙的见面礼,这会儿便从袖袋里拿了
出来,给徒嘉钰的是一方绿端砚,只有巴掌大小,呈现豆青色。因徒嘉钰属猴,因此上头便是灵猴采桃的图样,看起来活灵活现,徒嘉钰一看就喜欢上了,忙说道:“多谢外公!”
至于末儿,拿到是一尊玉虎小把件,做得颇为灵动可爱,末儿拿在手里,也觉得有趣,跟着徒嘉钰学道:“谢谢外公!”
隆安侯看着两个孩子都生得更肖母一些,愈发觉得欣慰,当下又弯腰跟他们说话,问他们这些日子吃了什么,玩了什么。
末儿一开始还对隆安侯有些陌生,这会儿见他言语温和,神情和蔼,慢慢也亲近起来,便扳着手指头跟隆安侯说自己的玩具,自己的点心,主要还说到自己的两条狗。
隆安侯听着,不由问道:“那怎么不带过来?”
隆安侯夫人白了他一眼,说道:“还怎么不带过来,大家都是过来吃斋的,带两条狗过来作甚?”在佛前啃骨头吗?
隆安侯不免有些尴尬,他赶紧打了个哈哈,笑道:“末儿喜欢这些啊,等回头,外公送你一匹小马好不好?”
徒嘉钰顿时有些吃醋:“只有末儿的吗?那我呢?”
隆安侯笑呵呵说道:“都有,都有!”
顾晓嗔了徒嘉钰一眼,说道:“还说呢,你小时候你外祖也给你送过的。那一年你生日,你外祖给你送了一对小鹿,你非要把它们养在花园里头,结果一个没顾上,直接将花园里芍药牡丹之类都糟践了个精光,只好送到庄子上去,后来你就把这事给忘了!”
徒嘉钰瞪大了眼睛,他是真不记得这事了,忙问道:“那小鹿还在吗?”
“可不还在吗?庄子上本来就养了不少鹿呢,如今那边已经有一个鹿群了,你再去,就能看到它们的子子孙孙了!”顾晓笑道。
“那我要去看看!”徒嘉钰兴冲冲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