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圣公,要识时务啊。说实话,这次你不该来,不管你身体如何,都应该留在山东静养,只要是出了山东地面,你就不再只是衍圣公,而是天下读书人的典范,你有见过读书人诚心为朝廷出难题,给世人找不痛快的吗?”杨鹏道。
孔弘泰低下头道:“多谢杨公公提点,那在下实在是应该……早些回去。”
“那就对了。”杨鹏道,“路上有什么需要照应的,只管说,至于那些没完成的事,或是悬而未决的,就先搁置着,你总要相信,会有人把事给你安排好。”
孔弘泰无奈道:“明白,明白。”
杨鹏道:“那咱家就先去了,后会有期……哦对了,最好是后会无期,因为最近咱家也不会到山东去,想见一面都难啊。”
又是在警告。
我不去山东,咱就没机会见面,意思是你不得再出山东地面,否则你就是在抗命。
当然这话我不能直接以皇帝的口吻所下达,这也不是圣旨,而只是对你的劝告,如果你不听的话,出了事可别怪这些人没提前提点你。
……
……
孔弘泰本来是带着孔闻韶一起来的,而孔弘绪则留守在曲阜。
但因为杨鹏突然前去警告,孔弘泰又不得不带着侄子仓惶离开京师,生怕走晚了一步,就会被东厂的人拿来当靶子。
李东阳在得知孔弘泰离开时,已是其走后的第三天,李东阳对此都觉得非常意外。
这天他到了内阁值房,刘健甚至单独将他叫到一旁。
“东庄到京,为何匆忙又走了?他去过你府上?”刘健道。
“嗯。”李东阳对此也觉得疑惑,因为孔弘泰被没得到皇帝传召,公开也没有礼部的人去接待或是传令,可以说孔弘泰的来和去,都是在无征兆的情况下完成。
刘健道:“他拜访你,为的是什么?”
李东阳道:“两件事,一个是再提联姻,二就是爵位的继承,还是长房长子长孙的事。我当时也并未应允他,后来……也因为一点事,没再关心于他。”
刘健皱眉道:“有事?”
“家事。”李东阳就没好意思说,我家里都快分崩离析了。
我硕果仅存的儿子,带着我唯一的宝贝疙瘩孙子离开家门,出去单过了,最近我正在想办法把他给弄回来,哪还有心思顾得上老孔家的事?
刘健道:“这都要到四月,马上就要到防汛的时候,今年或要比往常年更复杂,户部调拨钱粮的事,阻碍会更多,工部那边想过问也难。你还是把心思都收回来。”
李东阳还没怎么着,先被刘健教训了一顿。
但他还是接受了,因为他也觉得,这次孔弘泰离开,大概是自己在某些地方做得不善。
……
……
当天中午,就在李东阳已准备下午派人追上孔弘泰,问问是怎么个情况的时候。
这头司礼监派人过来问话,而派来的人正是首席秉笔太监杨鹏。
而杨鹏则是把李东阳请了出去,大概的意思是要跟李东阳商量一点“私事”。
等李东阳随杨鹏出来之后,杨鹏笑着问道:“听闻李阁老最近为一些琐事烦忧,还有人到府上去打搅,不知可有其事?”
李东阳当即便明白,孔弘泰离开京城不是发自自愿,而是被人赶走的。
“杨公公,东庄……也就是衍圣公,是你派人赶出京师的吧?”李东阳带着几分火气问道。
在李东阳看来,杨鹏这是以中官的身份,在干涉文坛的事情,属于越俎代庖。
杨鹏道:“说赶,就难听了一些,只是与他分析过利害,他也觉得留在京不合适,随即便动身走了。”
李东阳心中憋了火气,但他还是忍住了,冷声道:“孔氏一门的事,与杨公公何干?”
杨鹏笑道:“那李阁老,您认为,这事应该与谁有关呢?”
“你……”
李东阳首先想到的,是杨鹏在替张周做事,但等他稍微冷静之后,方才意识到,这件事有可能跟皇帝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