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交往过几个好朋友,过于直言不讳,叫人们厌烦起她来,她曾想过带他们离开战争地,这便是烫伤她自己的一个导火索。
“我受够你了,我怎么会抛下我的父母?”
“像你一样,跟个乞丐似的流浪吗?得了吧!”
“外面怎么会有战争?你在撒谎吧,瑟西。”
瑟西的炽热灼烧了她自己。
往后,在吟游诗人的身边,她老实地蜷缩着,保护着自己。
人是在某一瞬间长大的。
瑟西长大的那个瞬间,吟游诗人也要离开了,他告诉她,他可能快要死了,接下来的路程不能再带着她一起走了。
他说:“瑟西,东方人讲究个落叶归根,你身为我养大的孩子,也该有个根。”
“这个世界太大,时间又太短,我来不及教你如何去找一个根。”
“往西走吧,太阳落下的地方,不会灼伤到你。”
瑟西时常像个刺猬,从不听人指挥,却在吟游诗人回东方的时候,往西走了。
她独自看了数百次落日,太阳总在身后升起,向西前进,抵达普洛蒂亚,耗尽了她所有的精力,从此往后,她试着在这里扎根了。
瑟西从前学到的观念便是,战争无处不在,只有不断地移动,才能活下去;而现在,她只能希望战争不打到普洛蒂亚来。
但她初到这里的第一天,便发现,普洛蒂亚几乎不练兵,嘉年华上,走在游行果车前面的几个队列,士兵和骑士们还都笑着,没有半点该有的威严。
她私下打听过,竟没有一个普洛蒂亚的人,对此抱有异议,就连普洛蒂亚十世都说:
“士兵们平日太累了,节日就该轻松些。”
可去他妈的吧!他能保证大家轻松地死吗?!
待她讲完全部,夜色深到,只有明月能够将它照亮了。
秋季的湖边偏冷,又是在夜间,脚下的草坪和旁边的一些荆棘上,已经覆上了一层露。
波特·狄更斯脱下了自己的斗篷外套,将它罩在了瑟西身上,从头到脚地将她包裹住。他的外套太大了,对于瑟西来说,就像家里的那床毯子,波特没什么经验,只知道盲目地将她裹起来,最后只留了她那一双紫罗兰般的眼眸在外面。
“波特,我快被闷死了。”讲完以后,瑟西全然哭不出来了。
波特拢进外套的地方正好在瑟西的鼻翼前面,他恍然一瞬,后知后觉地松开手,“对不起。”
“……你怎么老说对不起?”这样说完后,瑟西又突然想起,是她错误的做法才导致了波特的频繁道歉。
她后退了些,退出了波特的怀抱,将头顶的斗篷扯下,搭在肩上,又扯开两边的衣摆,伸向前去,堪堪将他拢住,“先这么将就着吧……”
波特哪有什么不愿意:“好。”
过于长的故事让两人相顾无言,此时有太多情绪夹杂在里面,不好轻易地讲出口来。
波特倒是喜欢他们俩这种安静的氛围,有种能抱在一起,天荒地老下去的感觉。
怀里男人的身体莫名其妙的燥热起来,温度过高让怕热的瑟西想要再一次退开,但看到他有些高兴的表情,她就暂且忽略了这个热度。
发泄完的瑟西回到了之前无所不能的状态,还是她先开了口:“该认真道歉的是我,虽然做这种事有原因,但在伯特利身上,我的确做得太过火了。”
就算是为了让人们警惕起来,也不该操之过急,普洛蒂亚的人这么过来几十年了,蓦地一改变,肯定接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