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国点头。
日思夜想,出现幻觉也是情有可原。
他也没放在心上。
如果他再回头想想,仔细回头想想,真觉草率了。
走了一整天,走到了深山。
异木横生,云雾凝滞,在这里神乎鬼喊,想也是天地不应,郑国本应是最习惯这种深林,可心里老揣着打窝的阴间人,时不时提防着未知的危险。
连头顶上滴答的露水都觉得有点透骨凉。
身边翠娘子拿着根探路拐杖,“他们说我是瞎子,可我能闻得到很多的味道,听到很多种声音。”
郑国在心里默默点头。
心想这山路你走得倒是挺熟溜的。
她又讲起了鬼故事:“昨夜,风来找过我,他敲响了我的门,笃笃笃笃笃笃,我起来的时候,没有闻到他的味道,只有旁屋堆起来的,刚劈好的柴火。”
郑国:“?”
“他没有死。”翠娘面露笑容,无神的双眼对着黢黑的前方,“我闻到他的味道,他靠过来了。”
郑国的一双眼珠子极其漫的晃在前方,瞧着是什么也没有。
“他来了,真的来了。”
突然有簌簌簌的动静响起来,还有沉沉的叹息声,尾音打着颤,有气无力的,像是不约而同吹响了风管子。
有孽畜!
郑国攥紧白桃所给的符咒,死死捏在手心,奇异的勇气让他身体被翘起,站在这里直面着危险。
他对她低声道:“翠娘子,前面怕不是你的风郎君,躲在我后头。”
翠扑上前去,口中嘹亮,“风郎!”
这声音一出不亚于一声幽怨凄厉的女鬼在哭嚎,别说风郎不风郎,郑国觉得自己要疯,立马拽了前面的翠娘子回来,恰巧也就是这一下子,躲过了横插过来的利爪。
那爪子尖尖细细长长。
是人骨附着腐肉,一股尸臭扑冲天灵盖。
郑国拿符烧起扫过,却被嗅觉灵敏的翠娘一把拍下,她不顾一切抱住那阴间人对他道,“这位大人,他不会害我,你也不许伤害他,死了算是我自作的,多谢成全,你走吧。”
被她抱着的死人,喉腔破空。
一看就是生前被阴间人从后背袭杀的。
喉腔其中还移植长出一朵灵芝出来,身上葬的男人,腐蚀的身体里站立起来依稀还能看出从前的筋骨。
被妻子抱住的他,两眼空洞似乎呆愣在地。
翠娘在哭,抽噎不止。
郑国又抬头看着自己头顶上方又立着位戴着半张面具的男人,男人皓月当空,身上发散着妖气,像是烧起了黄的烟雾,此时脸色苍白直勾勾的看着他。
活像是捕猎成功的野鬼。
咽了咽唾沫,郑国为自己点了蜡:“走,我还能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