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再一。
血从胸腔吐出来,眼睛一眨,再踉跄前行。
她惯常怕疼,也算不得有那些大义无畏的英雄气概,凡人太过渺小却又如此伟大,世间无穷无极却能咫尺相触。
她所爱,唯爱及所爱。
天下凝一,四海升平。
山顶上,郑国瞧见。
独独那只小狐狸浑身浴血还欲靠近那招魂蟠,目眦欲裂大吼道:“姑奶奶,不能碰,你会死的!”
你见过风的形状吗?
不知不觉中,盲女翠儿坠落到山底下的葱茏绿植中,柔软的缓冲救了她一命。
在所有的眼睛执着观看眼前的盛宴时,一小小凡人盲女走进了阵法,周遭火光灿烂,脚下人头乱滚。
循着风的源头,忍着灼热阴寒的疼痛。
她靠近了招魂蟠。
她只是个肉体凡胎。
就光靠近,就已经满身淋漓,光了所有力气。
她唇边干得起了皮,口中唤道:“风,风风。”
低低喃喃。
那是情人耳边私磨的缱绻,是对心上郎君的千万翘盼。
没有人回答。
那边围堵着小狐狸的阴间人和阴魂围绕了一层层,如密密麻麻的虫卵,嘴里发出了“嗬嗬”声,却畏惧小狐狸身上的气息不敢靠近。
黄害在上头眯了眼,视线终于落在那盲女身上,他也似乎注意到了这个蝼蚁:“我只是不杀女人。”
说着,手中劈出一道黄烟,宛如甩着毒针的尾钩,即将刺入那道倩影。
翠娘对危险毫无反应,她走在尸身血海里,就像赤着脚踏进了柔软的森林和草场。
鸟儿嘀咕,香弥漫。
不远方站着的是情郎。
“风,风,风”
“嗬嗬。”
喉腔簪的阴间人替她挡住这一击,轰然倒地。身上残留着袅袅的药味,如同睡梦中的平静,小妇人捂住嘴巴,泪珠滚落了下来。
你见过风的形状吗?
如旭金一般从地底喷涌而出,将人攥进死亡的深渊。
“风,风,风……”
她哭泣不止,摇摇晃晃,随着风而走,又轻又缓,阴寒的火焰描摹着她的轮廓,透射出凡皮里的骨和血。
不知疼痛的将烫沸的手放上招魂蟠。
而后奋力一拔。
为何要这样做?
她闭目承受吞噬之前心想:大抵是想要让这世间,少了如她和风郎一般的人吧。
凡人太过渺小却又如此伟大,世间无穷无极却能咫尺相触。
白桃眼尾余光里映着女人拔完招魂蟠烧成灰的场景,像是最后的火在苍穹之下炸开。
她扭回了脑袋。
拖着三条血淋淋的狐尾,忍耐鼻腔呼入交织疼痛,咬牙拔出唯一的招魂蟠,眼瞳里和火焰碰撞的威压,宛若红莲的金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