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百来岁,虽说年岁在妖界自己也是个小崽子,还倒是被自己小崽子给堵住话了。
她多瞧了竹片几眼,奇怪道,“怎生有些眼熟耶?你这一撇一捺的形意。”
揪了蕊儿过来瞧。
蕊儿双手捧着,认了出来:“倒是有些像陛下的字迹。”
小崽子露出虎牙:“当然是我父皇的啦,我不要学写李廷尉的字迹,我要学写父皇的。”
白桃颇为脑袋疼:“你父皇让你学李廷尉的书法,自有他的道理。”
“父皇是天下最厉害的人,大家都说我像父皇,就要学我父皇。”
她软软温温,“亥儿,你要知道,不是什么都要学父皇的。”
他继续刷刷,昂昂,”父皇天下第一!”
“就好比苍天所覆盖的,大地所承载的,你要能发觉,从而竭尽他们的作用。北海有善于奔走的马和善于吠叫的狗,那我们就将其畜养役使,南海有羽毛,象牙,犀牛皮,曾青,朱砂,那我们就使用它们。东海有紫色的粗麻布,鱼,盐,我们可以穿,可以用来吃。所以我们要善于取其长短,供其使用。而不是瞧着奔走的马和吠叫的狗,因为喜欢,就将其盲目食用。”
白桃耐心讲道理。
“什么北海,东海,南海的,那都是父皇的,想用来吃就用来吃,谁还敢谋逆不成?”
他挺着小胸脯,那和嬴政七八分像的眉眼,英挺带着执拗,倒还真是越看越像。
蕊儿忙不迭帮他开脱,“小殿下虽年岁较小,可这字迹仿得陛下的倒还是挺像模像样的。”
说罢。
瞧见大的脸色已经不太好。
她忙给小胡亥使了个眼色,又去哄大的,“娘娘,您消消气。”
小胡亥看到母后生气,低着头,奶声道:“母母后”
“学者生,像者死。”
白桃抿唇。
说完走了出去,袍角拖动间,盛在胡亥眼里,像是一朵飘舞的辛夷花。他见到母亲失望的走去外头,三指拽了笔尖,又啪嗒一下掉在案上,污染了一大片。
眼角有泪光,小胡亥抬手擦了擦。
捡起笔来,继续刷刷刷。
外头疏黄的叶子卷着边儿落下来,失去葳蕤的华盖,倒显得枝丫的突兀。
白桃坐在秋千架上,跟出来的蕊儿就给她轻轻推着秋千,在她耳旁道:“娘娘,小殿下难免崇敬了陛下些,这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啊。”
“可是”
白桃却觉得隐隐崇敬太过,“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物有所不足,就算是圣贤也莫过于此。”
“政哥哥他不善笔墨丹青,举朝皆知,他也不以此自居,李廷尉书法如何,我瞧了,连那方圆四寸的玉玺都压不住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大字,那才叫铁画银钩,惊才绝艳,这般好的老师不要,书法上还偏生要学他父皇。”
“小殿下现在还小,难免拗脾气,多耐心教教就好了。“
白桃鼓着腮帮,“小崽子真难教。”
“是是是。”
握着秋千绳,她心中想的却是从前阿兄如何教导自己。
阿兄好似没什么耐心。
自己小时候真又是闹腾又皮实极了,不闯祸就活不下去。
他经常面无表情把她丢到危机重重的丛林里,她吓得快要变成短脚狐,缩着尾巴贴着地面过了半晚上战战兢兢的日子。
那时候阿兄再不疾不徐的走出来。
提着她的尾巴抖了抖枯叶,挑着眼尾说道:“听不听话?”
“听嘤嘤嘤阿兄我超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