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过就是个草根泥长出来的农妇女,连字也不识得一个,就想混入万象阁当弟子,你这么一个女骗子,也算是有几分真本事。”
萧何那耗不尽的风流面庞上,被一条堪称冗长光阴的线分开,方才还能谈笑,现在却是刺问。
他怎么能变脸这么快?
“我是出身在捉妖世家,但我的确不是捉妖师”
方小雪张口欲驳。
没想到萧何移开目光没有看她,侧脸看有些陌生,“是不是都无所谓了,就算你是真捉妖师,世上的妖没有了,那那些为非作歹的妖人呢,你捉的完吗?”
方小雪听在耳中。
常常对他的话很不明白。
他的黑发很顺柔,弥漫出一股清淡的皂角气味,似靠非靠的萦绕在鼻尖。
方小雪觉得他这样靠过来时候,有点像是唾手可得的金子。
萧何又放开她,徒留清隽的背影:“河图洛书我已经译出。”
是河图洛书的指引,也是他萧何推衍出的明主。
残存的酷暑需要尽早的结束,他需要的是扶持拥善于隐忍,善得人者的明主,还天下一个春意。
陈胜不是。
残暴屠城的项羽更不是。
唯有刘邦这个嬉笑怒骂直取人心,宽大长者的草根。
方小雪道:“那太好了,省得我译了。”
“你也没有留在我身边的必要。”他走出门前又说了一句,“那些金子不用分,都是你的。”
萧何就这么走了。
徒留方小雪站在原地。
她觉出不住惊痛失落,犹如血肉缓缓剥出经骨。
蓦地想起几年前的萧何带着她在动乱的乱民之中求生,没有武器,他就拿着木棍左劈右砍,她拿着胡乱磨的药粉瞎洒,那时候的心意就像是纠缠的乱麻,也不管是什么时候生的根发的芽。
他个没良心的,拍拍屁股就走了。
都这样了。
也只能想起他的好来。
这群玩弄笔墨的政客可真厉害,三言两语,敌军就败在他嘴皮子地下,走的时候还能如此的风姿绰约。
她多么希望萧何能够站在门边,挑眉对她道:“我唱的戏,给别人看的,你傻啊,当真的?”
方小雪很生气。
但怀中沉甸甸的金子,以及还有无数攒下来的家底,明摆着告诉她。
男人走了,金子拿到手了,你到底气个啥子?
拿出金子放在牙口里,轻轻咬了一下,方小雪双手握住闭上眼睛,祈求从金子里面得到一股安抚人心的力量。
脚下的鲮鲤睡醒了翻个边,拿鼻头拱了拱她。
它似乎在问。
那个死鬼爹去哪了?
方小雪再也稳不下去,薅起鲮鲤,抱着金子跺了跺脚,气愤追上去:“这些年陪着你出生入死,刀山火海都闯了,干的都是些造反掉脑袋的大事,就这么一点金子你就想打发了?我方小雪折什么本都行,就是不能折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