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序……”她轻叹出声。
听到熟悉的称呼,君策将头埋得更深,宽阔的身躯禁不住微微颤抖,“容儿,我等了你好久。”
“好久好久。”
在猩红魔渊深处,被万千妖兽撕咬啃噬的时候,都没有失去她这么难捱。时间的刻漏,每一秒都像最残忍的钟槌,敲得他连灵魂都震痛。
可他又偏偏像个自虐的傻子,亲手搜集这世上和她有关的任何东西,一遍遍拾起那些甜蜜的回忆,再把它们酿成最毒最烈的鸩酒,心甘情愿地饮下。
他愿意这样凌迟自己一辈子。
可神明垂怜,她回来了。
他向来自负,从不将希望寄托于外界,相信事在人为,人定胜天。可今日,他愿意寄托自己缥缈的希望,从这一刻开始信仰。
“别再离开我了,好吗?”他近乎恳求。
翟容与酒意渐渐散去,清醒的神识布满对他的心疼。
她不知道怎样才能安慰他,只能轻轻拍着他的背,一遍遍地说:“好。”
他们抱了很久。
直到确认了怀里的人不是一场幻觉,君策才松开手。
翟容与抬手捧住他的脸,拇指温柔摩挲过他眼下的乌青和脸上密密的胡茬,轻声喟叹。
“阿序,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他像是一夜未睡。
君策什么话也说不出,只是眼睛发红地看着她。
翟容与拉着他的手走到槐树边坐下,燃灭符纸,手上多了把剃刀。
“我帮你剃须。”
“好。”君策声音哑得不像话,像只听话的大狗般将头凑过去,眼睛一刻不离地盯着她,漆黑的瞳仁满是痴眷。
翟容与小心翼翼地刮着,神情专注,动作温柔,却像是刻意安抚一般,与他不停地说话。
她与他说自己做的梦,说玄天宗的糗事,说方才龙宫的见闻……
她说了很多,只是希望用这些琐碎的真实驱散他的惶恐,叫他相信,她是真的回来了,且永远,都不会再离开。
君策感受到她的温柔,一颗心像被泡在温水里呵护着,任她予取予求。
“阿序怎么知道是我?”她问。
君策看着眼前人,粼粼水波映着她的面容,美到超过他的所有想象。
她是与以前不同了。
他早就知道,她的真容并不是之前那样,可真的见到了她,却发现自己连词语都贫瘠。
只是那双眼,只消看一眼,便知她就是他的容儿。
绝不会错。
“我就是知道。”他低声道。
翟容与眼底浮起笑意。
“嗯。”
“我家阿序,果然是个大情种。”
君策一颗心被她的话语濡湿,此刻若叫他去献祭,他也是肯的。
“在容儿这,是情种。”
他定定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