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川往下亲邱山的脸,吻里有珍惜,也有不舍,还有深深的歉疚:「当年为什么不和我说实话?你知道吗,我怨恨你好多年。」
邱山仰起脸,任由周川的唇舌来到颈侧。他想起当年,在前他是周川的老师,有责任保护自己的学生,在后是他管不住自己吻了周川,所以一切暴露之后也该由他担下惩罚。
何况那时候……
邱山推起周川的肩膀,比手语说:「当时的情况,学校原本就要开除我,没必要再加上一个你。」
当时校方必须要对邱山抄袭事件给公眾一个交代,而最好的方法就是开除他。其实学校早已做出决定,只是看怎样说服邱山接受这个决定而已。那个早上,邱山在会议室接受校方的审问,几个小时,他像犯人一样,麻木又无力的将几年前在中文大学经歷过的事情又经歷了一遍。
百口莫辩的感觉像什么呢?
时至今日邱山仍然忘不了,他背靠的学校,他熟悉的领导,共事的老师,付出心血教导的学生,一夕之间全部站在他的对立面,而这样的事情,邱山经歷了两次。
他无法否认自己的崩溃,他没办法不崩溃。他就像骤然被丟进茫茫大海中,任巨浪淹没,没有人可以救他。
所以当周川红着脸、哭着向他喊,问他:「他们凭什么那么说你」的时候,邱山崩毁的情绪终於有了一个出口。
那年周川二十二岁,爱上了一个「劣跡斑斑」的人,並且无条件的相信他。
从小,邱山拥有的爱就很少,供他挥霍的爱更是没有,因此他珍视周川毫无保留赠予他的一切。摩尔曼斯克的极光永远留在了邱山心里,而邱山唯一能为周川做的,就是还他一个锦绣纷呈的未来。
「袁韜说的对。」周川将脸枕在邱山的肩窝里,他贪溺地吸嗅着邱山的味道,像一个不知悔改的癮君子,「我不该在没有能力保护你的年纪就和你说爱,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长大了,邱山,现在我可以保护你了,你不用再为我承担什么。」
周川在邱山裸露在外的皮肤上落下一个接一个带着湿意的吻,他吮着邱山的唇瓣,轻轻撕咬他的下唇,把舌尖探进去勾缠,他密不可分的和邱山抱在一起,手心紧扣着他,不让邱山逃离他哪怕一寸。
周川的吻太密了,暴露了自己的內疚、悔恨和恐惧,也暴露了自己想要掌控邱山的本能。
邱山在他的唇舌下急促地喘,沙发太小了,他无论躲到哪里都是周川的气息。
周川咬着他的耳朵,将那一小块软肉磋磨成血红的顏色,灼热的气息呼在那里,让周川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模糊:「我爱你邱山,我还是爱你。」
这句剖白将周川的心掏开了,催心挠肝的,耳边有湿意蔓延,那温度烫的邱山一抖。
周川趴在邱山身上,很长时间都没再有太大的动作,也不说话,只是不时嘬一下邱山的耳垂,手虚虚地握着邱山的手腕。
电视里的笑声和眼前的安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邱山摸到周川的后颈捏了捏,偏过头,在周川鼻尖上落下了一个吻。
周川闭着眼睛,睫毛仍在小幅度地颤抖。
邱山看了看他,偏过头去吻他。
邱山的吻不像周川,总是要把人生吞剖腹般,邱山明显更温柔,也更缠绵。
……
邱山坐起来看到这个画面,受到的刺激不比刚才小。
他抽出纸巾给周川擦脸,周川闭着眼问他:「舒服吗?」
邱山回答不了,他帮周川把脸擦干净,纸巾团一团先放在茶几上。
周川把邱山拉到腿上,邱山的屁股正抵在身下。
邱山感觉到了,於是抬起屁股,扯了扯周川的裤子。
「今天不用,时间来不及了。」
周川抓着邱山的双手背在身后,下巴抵在邱山的胸口,从下望着他说:「下周我请两天假,我们去看医生,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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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邱山是突然一觉睡醒发现自己无法出声的,此前没有任何徵兆。他去医院看过,只是一通检查做下来,医生说他的声带本身没有问题,出问题的是他的心理状態。
邱山始终认为自己是一个强大的人,他小时候吃过很多苦,长大后他不止一次地想,幼时吃的那些苦头是否都是为了将他磨礪成现在这个不会轻易被打败的人。
可生活总是捉弄邱山,那年汹涌的恶意是他的伤,洗不掉的罪名是他的烙印,从此,邱山只要一低头就能看见身上牢牢绑缚的咒枷和擦不掉的黑色污水。
他自以为的强大其实一击即溃,没有神话故事中所谓奇蹟的发生。他闭口不言,因为世人断绝他的声音、不允许他说话、不许他辩解,也不许他为无法洗脱的冤屈愤怒。
邱山承认自己的失败,所以他带着这些沉痛的伤躲在离世人遥远的地方,如所有人期待的那样消失了。他和所有人都断了联繫,一个人回到木里老家,在那里,邱山度过了一段逃避自我的日子,每天大多数时间什么也不做,就只是对着空气发呆。
邱山把这个行为称为自我疗愈,他需要时间去化解恶意,也需要时间去和自己和解,关於此生他都无法得到清白。
可时间越长,那些无法开解的心结反而越扎越深。因为即便他不去听、不去看,甚至连手机都不用,他曾承受的恶意如跗骨蚂蚁一般,会顺着每一道时间的缝隙钻进来,继而无止境的根植於他的骨肉里,而他偏偏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滋养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