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贺丞相与贺太后反应过来时,偌大的贺府在朝中竟再无后门可走,百足之虫就这样被生生架空。
贺丞相身为三朝元老,自然知晓大势已去,日后定是九安与陛下的时代,便也谨言慎行起来,成为他稳固前朝的一把好手。
宋池见拗不过他,只有些懊恼地垂了头。
季珣今儿心情不错,注视他良久,见他颓丧,好心提点道:“你自小与朕一同长大,自然知晓朕不是随心所欲之人。朕命你们佯装无异,提前回宫,自有朕的打算。”
宋池一愣:“陛下是说……”
“总之,切记,朕的车舆里不要坐人。”
他留下最后一句话,望着衣杆上飘摇着的轻纱,神光一柔,旋即转身上了楼。
他来北燕的这些日子,虽名为微服暗访,却带着宋池四处招摇,为得只有一事,引蛇出洞。
北燕暗探不认得王时,却不会不认得帝王心腹宋池,见了他,他们自会怀疑,那个与宋池同行的墨衣男子就是由他佯装。
由北燕回宸的路上,正是行刺的大好时机,他们怎么会轻易放过?
他故意不走,待宋池活捉了那些人后再行回宫审问,既能折北燕羽翼,又能保自身安全,何乐而不为?
至于私心……
他捏了捏手中的那锭金子。
自是有的。
翌日,他带着那锭金子去了尚记钱庄。
“掌柜,烦请换些银子。”
掌柜已经头发花白,见了金锭,却眼疾手快地抓在手中,眯着眼睛打量了半晌,神色越发凝重,而后上下打量他一眼,警惕问道:“青年人,你这是哪儿得来的?”
“一位姑娘所赠。”
“一位姑娘?”掌柜提了提眼尾,绕着他细细打量一周,“那姑娘可常着黄衫?”
“不错。”
他放下帝王架子时,总会渡出些儒雅的文气,显得谦恭有礼。
掌柜“啧啧”两声,小声嘟囔道:“想不到她今次竟如此大方,一出手便是一锭金子。”
路过的伙计瞥他一眼,笑嘻嘻地接话道:“这位公子较从前那些人比更为出众些,想来是最得娘子喜欢的罢。”
两人的声音放得极轻,可对于内力深厚之人而言,想要听见这些絮语简直小菜一碟。
他眉心微蹙,重复道:“最?掌柜的,你们口中说得这位娘子,难不成赏过许多人吗?”
“嚯,公子是外乡人罢?”伙计面上洋溢着快活的笑,掐了掐手指道,“在这榆安镇,谁得了尚记行当的金子,都得来咱们钱庄兑换!你啊,已经是今年第三十三位了。娘子没什么零碎银钱,身上带着的最差也是金叶子,得了赏赐的人,自然都得到咱们钱庄来。”
他是今年第三十三位?
他不满地抿了抿唇。
“方便问一问,她是从哪里得来的银钱吗?”
这一问,反倒让两人机警起来,纷纷敛了口道:“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