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对我喜欢的菜式如此清楚?”
她的声音比方才高了些,虽极力佯装平静,他却仍品出了一丝恐惧。
她在怕什么?
他有些不明白。
她的神色冷了下来,蹭地站起身。
“我问你,今夜这宴席还有谁?他是不是也来了?你带我来这儿,可是赴一场鸿门宴?”
他只静静地坐在那儿,余光所见是女子的素色衣裙。
“并无旁人。”他淡淡道。
她不大相信他的话,简单环顾一番四周,而后转身往房门跑去,刚一打开房门,却被身后的力道禁锢住。
房门再次被人合上,甚至以她的背封住了缝隙。
身前人离她极近,呼吸不大稳,合着酒气吐落在她的面上。
“你听我说……”
他话未完,一只极薄的刃便顺着他的手腕划过,登时渗出一道红线。
血滴连成珠串,沿着他的手腕滴下来,恰落在她层叠的衣裙上。
他有些不敢置信,却仍固执地不肯放开她。
“我不想伤你,否则此时你已经没命了。”
她望着在身上晕开的血渍,握了握藏在右手中的箭囊,一种难以言说的悲伤在心头弥漫开来。
此刃只是警告,若她真想毁了他,他方才这样没有防备,直接割断他的手筋,废了他那条手,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的暗器还是他所授,如今却要用在他身上。
“你放手,自己好生包扎一下罢。”
“不。”
他目不转睛地凝着她,若非那双俊秀眉眼因着疼痛微微蹙起,仿若衣上的血色只是她的幻象。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你的踪迹,今夜只有你我,你不必……这么害怕。”
他不顾自己手上的伤势,执意要同她解释。
“至于你素来喜欢吃的那些东西……是陛下提起你时偶然透露的,我便记下了。”
他思来想去,仍是同她扯了谎。
她那样不愿见到他,若是知道他便是季珣,他定会再次弄丢她。
“是吗?”她坦荡地回望,“陛下偶然透露,公子便记得这样清楚?所为之何?”
“我……”他一滞,下意识避开她的视线。
她想起先前尚隐同他所言,唇角噙起一抹释怀的笑。
“公子不必解释了。你是京城人士,只是偶然来北境一回,权当你我的遇见是一场梦吧,梦醒了,总要各为其主。”
“你此生真的再不打算回京吗?”
她摇了摇头。
他眸中的期盼一点一点熄灭。
良久,他呢喃道:“那若是我也留在北境,陪着你呢?”
那声音极轻,宛若漫天飞雪中的小小一片,转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