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那些温热粘稠亦落在了她的手上,伴着浓重的血腥味儿,让她莫名有些熟悉。
“你受伤了,我得给你清理一下,可能有些疼,你且忍一忍。”
男子垂下头,没有作声。
她拿剩余的纱缎在水中摆了摆,借着微光,将他的手捧起来,放在自己眼前小心擦拭着,这才看见那箭几乎刮穿了他的掌心,拨肉见骨。
伤不在她,若是从前,她定会害怕心疼,可如今她的心中却没有波澜。
甚至还能发现,几年未见,他的手掌上的薄茧未消,握笔的指节处甚至更硬了些,由此可见他勤政。
可她擦着擦着,却觉得这血腥味儿里竟隐隐含着淡淡的香气。
这不正常。
她敏锐地蹙了蹙眉,为他擦拭包扎一番后,捡起了那支羽箭细细打量,这才发现了其中关窍!
“皇兄,这箭上有毒!”
她抬眸时,下意识唤出了藏在记忆里的称呼。
他的眸光一滞,苍白的唇角微微牵扯几下,似乎并不在意他自己的伤势,而在回味方才的那个称呼。
羽箭上染着的血中似乎藏着些在暗夜里散发着微光的荧粉。
方才她只是大致扫了一眼,并未留意箭矢有什么不对,还以为暗色的血,是因为天黑看不真切。
“这竟是一场临时起意的刺杀……”
这荧粉,正是混迹赌坊的高老九的独门毒术。
他的毒,只消半日便会游走全身,届时不治而亡。
想来定是钱老板与她达成合作后,怕季珣安然无恙回了京城,才临时起意,安排了这场行刺。
为让刺杀顺利些,这才在箭矢之上淬了毒。
持盈抿了抿唇。
关山迢迢(六)
一切由她而起。
他的人,是她亲自引给北燕。
他的伤,是他为了救她。
他的毒,是她带着他去的那间赌坊的。
持盈本不再想与他有甚亏欠,可突如其来的事情,终究令她有些不自在。
季珣并未说什么,仿佛看穿了她的自责,弯了弯唇角,露出一个宽慰的笑来。
她凝着他的笑,指甲微微掐了掐手心。
不对啊,宽慰什么宽慰?
若他没执意留下引自己相救,哪还会有这些破事?
本就是他活该!
乍一想通这个,她便坦然起来,面无表情地瞥了身旁人一眼,而后转过头去,不再理会他。
他的笑登时尴尬地滞在唇边,一时不知她因何故生了气。
外间的喧嚣渐远,他们似没寻到人,便商议着回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