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宴漫不经?心笑了一声:“我还以为你?会问我为何要说穿你?的身份。”
“我知?道,为什么要问?”令黎一脸理所当然,顿了顿,又大度道,“只是偶尔,我也允许你?一时糊涂啊。”
竺宴似笑非笑:“那你?还找我秋后算账?”
令黎眨了下眼:“我允许你?一时糊涂,但你?却不能一直糊涂。”
“天地?良心,我就说了四个字,怎么就一、直、糊、涂、了?”
他一向是个冷冰冰的性子,脸上常年也见不到一个表情,难得做出这样夸张的冤屈,倒像是千年寒冰一朝融化,鲜活起?来。
总是绷紧的下颌放松,眼尾微微向上弯,顺着眼睫流出的目光也有了温度。
令黎看着他,忽然有些恍惚。
若他是天酒,会不会他天生就是这副模样?
可?他不是,他是竺宴。
这刹那间,她竟懂得了那四个字的意思。
这么多人。
天酒,你?长?这么大,从来不曾与这么多人站在对立面吧?
可?我自出生,就独自面对着这么多人。
万万年,于我早已成了习惯。
于你?,却从未有过。你?可?会害怕?可?会……后悔?
他那一刻,一定是犹豫过的。
即使她当着那样多的人,义无反顾选择了他,即使他等她这一个义无反顾其实已经?苦等了几万年,那一刻,他一定也是在犹豫的。
眼睫忽然湿湿的,扑簌了一下,她主动依偎进?他的怀里:“没有,是我冤枉你?了。”
“还有,我不会后悔。”她踮起?脚尖,轻轻吻上他的唇。
如长?风拂林,浅浅的,却直入灵魂。
竺宴孤拔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凝着她时睫毛自然地?低垂,目光流出,极深。
“天酒殿下,天酒殿下!”
由远及近的喊声传来,打断了两人胶着的视线。
令黎以为是羲和族人劝她回?去继任神主,连忙拉了竺宴就跑,竺宴却气定神闲提醒她:“是那只琅鸟。”
令黎听?琅鸟还没反应,青耕已经?雀跃地?飞了起?来,引颈回?头张望她的好玩伴,这可?将令黎气得不轻,酸溜溜道:“你?就只有想?吃糖葫芦了才会想?起?我,不如我将钱袋给你?,你?以后都自己买啊。”
她这话原是负气,结果青耕年纪小根本听?不出来,顿时两眼冒光地?问:“真的可?以吗!”
令黎:“……”
竺宴在一旁忍俊不禁,松握着拳头挡在唇边,不让自己笑得过于明显。
但令黎已经?看到他眼睛里的笑意了,瞪了他一眼,又绝情地?摧毁青耕的幻想?:“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