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黎:“派人去找孟极。”
无?漾略一思索:“赤虚族人善纵方寸草,负芒灭后,赤虚族就只剩下孟极,寻他这个方向是?没错。但君上曾经为?了?你,找了?孟极六百年都找不?到他,如今怕是?也没那?么好找。”
令黎道:“从前是?他盗了?我的槐安图,如今槐安图已裂,他没处可藏。再者,蛇打七寸,从前是?我不?知?道他的七寸,如今我都记起来了?。”
令黎淡道:“派人去祝余村,将祝余庙砸了?,他自?会出现。”
无?漾挑眉打量着她,半晌也没说什么,爽快地?点了?下头:“行,我这就去。”
“等等……”令黎又叫住他,停顿了?一下,道,“别?动那?尊雕像。”
无?漾轻嗤一声:“心慈手软……知?道了?!”
青耕与獾疏出去买糖葫芦,买到天黑才回来。第二?日,令黎一早起床,先将竺宴搬到院中晒太阳,而后去将昨日獾疏买回的糯米洗好,上甑蒸了?。
米香飘出,很快,屋前屋后都掩映在竹篾和糯米的清香里。
令黎蹲在竺宴的躺椅旁,握着他冰凉的手:“我记得那?年我还?是?天酒,从凡间带了?米酒回来送你,你似乎有点喜欢,那?是?我难得见你喜欢什么东西,便想着等再下凡间,为?你带个八百坛米酒回来,豪气博你一笑。可那?酿酒的农妇却古怪,听了?我的意图,收了?我的钱,只是?扔给?我一张酒方,让我自?己酿……那?,我从前那?样懒,自?是?不?大愿意的,索性也不?给?你送酒了?。”
她浅浅笑了?笑:“但我昨日忽然想起,你赠我坤灵做了?聘礼,我却好像都没有什么嫁妆,又听说凡间嫁女儿要开埋藏十多年的女儿红,女儿红我是?没有的,那?就为?你浅浅酿一坛米酒吧。我将它埋在杏花树下,待你闻到酒香,你就醒来,可好?”
她温柔地?凝视着他,竺宴躺在椅上,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安静地?垂落。他好看得那?样鲜活,看起来就像只是?浅寐,说不?得下一刻就忽然睁开眼睛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令黎俯身亲吻他的眉眼,哑声道:“你没有反对,我便当你答应了?。”
那?张酒方她虽是?斥下巨资买来的,但一万年前也不?过是?草草看了?一眼,如今凭着记忆,笨拙而小心地?蒸米、晾晒、装坛、加入酒曲。到傍晚时,米酒封了?坛,杏花也种好了?,她将酒坛藏在一棵杏花树下。
做好这一切,无?漾到了?。
“孟极带回来了?。”
令黎回身问:“可有伤亡?”
“没有,我到的时候,孟极已经等在了?祝余庙中。”无?漾道,“他要见你。”
令黎点了?下头:“他在何处?”
“重华殿。”
重华殿是?魔君议事的宫殿,类似于神域的漱阳宫,交觞的空明殿。令黎到时,孟极正不?客气地?坐在上座。
他身上穿着凡间普通的蓝色长袍,陈旧得已经泛了?白,这么多年的磋磨下来,他身上也不?见了?当年的风流,鬓见倒是?添了?一缕白发?。但坐在魔君的位子上,却显得十分松弛自?在,神情更是?颇为?感怀。
见令黎进来,他道:“重华殿这把椅子,还?是?当年我做魔君时打的。没想到这么多年,竺宴竟连把椅子都没换。六界都说他自?从做了?魔君后,权力和欲望膨胀,日子过得极尽奢靡,我看他倒是?过得朴素。”
令黎没说话。
孟极勾唇一笑:“就是?不?知?他这六百年间每逢生辰都要天地?同贺是?为?了?什么。对了?,若我没有记错,三月初三,好像是?天酒殿下你的生辰吧?至于竺宴,传言他出生时适逢神帝陨灭前后,羡安娘娘痛失所爱,悲恸欲绝,连带着对这个儿子也不?甚喜爱,便连他出生的日子也忘记了?,所以竺宴是?没有生辰的,就更谈不?上做寿了?。”
令黎面无?表情,淡问:“方寸草在何处?”
孟极从座上站起,缓缓走下台阶:“别?急,我就是?来助你寻方寸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