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魔救世之功,不下于创世,非但天罚尽除,神族上下也心悦诚服,无不虔诚奉天酒为神域之主,天地之主。
然而?那一日过后,天酒却闭门从极渊,神族多?次来请,她都不曾露面。
只有?无漾知道,她重?修了那日被魔脉出世损毁的结界,每日躲在里面酿酒。
竺宴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是?:“天酒,你酿的酒真好喝。”她回来后便疯了一样酿酒。
可是?竺宴已经灰飞烟灭,再也无法喝她酿的酒了。
她便自己喝,一坛坛地酿,一坛坛地喝。
都不知道喝的是?酒水还是?泪水。
无漾怕她醉死在里面,进去劝了几次,天酒反而?加固了结界,最后连他也进不去了。
凤凰元神重?新?归位,斳渊当日封印她的一半元神也回归己身。斳渊本就?禀赋惊人,如今又拿回全部的元神,很快便修回了自己的灵体。
他来从极渊的次数最多?,可天酒谁也不见,连他也不例外。
这一日,天酒坐在杏花树下,抱着酒坛灌酒,想起那一日,竺宴只是?想替她擦一擦眼泪,她却躲开了,他的手在空气中僵了好久。
泪水落到酒里,她仰头一起喝尽,肺腑间?全是?苦涩。
此时结界松动?,有?人进来了。
无漾那点神力进不来,她只当是?斳渊,头也没?抬,醉醺醺骂了一句:“滚!”
那人没?有?离开,缓缓走到了她的面前。
她垂着头,眼前是?一双秘色的绣鞋。
她一怔,抬头。
是?竺宴的母亲,羡安。
羡安居高临下看着她:“我在华胥殿等着你来见我,一直等不到你,原来你是?醉死在了这里。”
儿子像母亲,竺宴长得和羡安很像,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如覆冰霜,睥睨冷漠。
她从前觉得这样的眼睛美则美矣,可是?太冷,此刻却从未觉得如此亲近。她仰着头,痴迷地看着她的眼睛。
羡安:“看来竺宴一死,你是?什么也不在乎了。”
“你上次来见我,对我说,你不信我的预言,现在呢?”羡安问?。
天酒垂下眸,一滴眼泪落入泥土里。
羡安:“他父亲涤荡魔气时,被魔气侵染,以致他出生便身负魔脉。这世间?本是?公平的,他一出生就?吃了这么大一个?亏,理应有?些别的好处。可他偏偏就?是?这么倒霉,不仅身负魔脉出生,受尽苍生薄待蔑视,还注定要为苍生而?死,死在最爱的人手上。”
天酒哽咽着问?:“这就?是?你的预言吗?”
“嗯,他一出生,我便看到了他的结局。”羡安侧过身去,淡淡看向远处,“我那时就?同你一样,不愿相信预言,即使我是?言灵之主,我最清楚,我的预言,无有?不应。可我还是?做尽了垂死挣扎之事,一次次尝试改变他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