斳渊的七色灵根,创世?以来也屈指可数,他?从前便已展现出?非同寻常的灵赋。如今神?躯已灭六百多年,竟在拿回?元神?后,短短时间内就重新修回?了灵体?。
他?已完全恢复了当年的模样。斳渊君风华月貌,一身霜白衣袍,缓带轻飘,神?姿清润。
他?站在天酒离开的路上。
“神?域无主多年,神?族上下都盼着你归来,先去一趟漱阳宫吧。”斳渊道。
天酒静静看着他?:“斳渊,你果真希望我做神?主吗?”
斳渊颔首:“不仅神?主,六界方历浩劫,亦亟需一位众望所归的天地之?主,护佑苍生?。”
“众望所归?”天酒反问,“除了我身上的创世?血脉,论城府、神?力、运筹帷幄……我哪一样比得过斳渊君?神?主之?位,靳渊君难道不比我更加合适?”
靳渊道:“不,我并不比你更加合适。”
“那竺宴呢?”天酒紧接了问,“竺宴君临天下那万年间,你果真心甘情愿对他?臣服吗?你果真,从未对漱阳宫那个位子生?过野心吗?”
斳渊沉默地看着她。
“你出?生?的时候,羲和族正如日?中天,你一出?生?就带着七色灵根,被当做下一任羲和族君培养,你还与我订下婚约。所有人都心照不宣,一旦与我的创世?血脉结合,你将不仅止步于羲和族君,有朝一日?,你甚至还能?更进一步,继任神?尊的位子。可我却喜欢上了竺宴,还为了他?要与你解除婚约。”
“若竺宴样样胜你,或许还好一些。可偏偏他?与那时的你有着云泥之?差,你是天之?骄子,而他?自?出?生?就被神?族唾弃,被神?尊封印,年少时大半的时光都被禁足扶光殿,扶光殿中天光晦暗,就如他?那一生?。”
“输给?这样的竺宴,你甘心吗?”
斳渊没有回?答,只道:“万般皆有宿命。”
天酒认同地点了下头:“是啊,万般皆有宿命。而你,早就知道竺宴的宿命是死在我手上了,对不对?”
斳渊面无波澜:“他?不是命定的天地之?主,本就不可能?长久高坐漱阳宫。”
天酒点点头:“也说得通,看他?那一生?也看出?来了,他?原就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命。”
她停顿了片刻,忽然道:“斳渊,我原本,一直都是感激你的。六百年前你逆天救我,为了让我可以躲过天罚,你不惜生?劈自?己?一半元神?,将我已经苏醒的凤凰元神?封印。而你自?己?却因为逆天而为,最终没能?躲过天劫,落得命星陨灭、只得以半缕元神?重修仙身的下场,后来更甚至连仙身也维持不住,只得寄居在琅鸟姝燃的灵体?之?内。”
“不仅如此。我怕雷电,你做境尘时,每逢雷雨天气便在交觞上下竖起结界;我想开花,你又以姝燃的身份赠我扶桑丹青。不论是做境尘还是姝燃,你待我的好,点点滴滴,我心头都晓得,永不敢忘。”
天酒说到这里,沉默了好一会儿,又看向斳渊的眼睛,眼底多了丝无奈与苦涩:“若是我后来没有想通你为何要杀应缇就好了,若是如此,我便能?将你待我的好、待我的恩,当做纯粹的好、纯粹的恩,而非掺杂着利用与操纵的一场漫长甚至恢宏的棋局。”
斳渊一动不动,唯有看着她的目光有细微的变化。
“我曾问你,为何要杀应缇,你宁愿死在我剑下也不肯开口,那着实令我百思不解。一直以来,斳渊君的慈悲都是一种无情的慈悲,你爱苍生?,爱的是苍生?本身;你护苍生?,护的亦是苍生?本身。而至于是因缇还是果缇,对你而言没有任何差别,那你为何还要去杀一颗草?你又何至于去杀一颗草?甚至是记住一颗草?直到坤灵剑断,我才什么都明白了。燃犀镜碎,槐安图裂,坤灵剑断,竺宴怕我下不了手杀他?,将自?己?全部的神?力与三件神?器联系在一起,随着每一件神?器毁灭,我都可以得到他?三分之?一的神?力,待我得到他?全部的神?力,他?便将因灵力耗竭而死。”天酒顿了顿,继续道,“而这三件神?器之?中,燃犀镜一直在他?手中,坤灵剑在我这里,只有槐安图,被孟极盗走了。”
“孟极曾说,他?会将应缇的元神?碎片养在记忆阵中,放置于灵气充盈之?地滋养,年年岁岁,她或可重聚元神?。我当年曾抽自?己?的记忆偿还孟极,所以我关注的重点自?然就在记忆阵,却忽略了记忆阵和灵气充盈之?地其实同等重要,二者缺一不可。孟极布了记忆阵,还缺一个灵气充盈之?地。”
“这世?间灵气最充盈的两处,一处是神?帝的扶光殿,一处是神?尊的枕因谷,但这两处孟极都进不去。他?最终却盗了我的槐安图,将记忆阵置于槐安图中,我原以为是因为他?曾助纣为虐,同负芒一起为祸苍生?,他?为了躲过天道的诛杀才会如此。可后来我才想通,他?盗槐安图,既是为了躲避天诛,更是因为他?发现了槐安图与竺宴三分之?一的神?力相连,他?是想要让应缇吸走竺宴的神?力,利用竺宴的神?力修复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