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保时捷,没有精装书。你只要坐在那架该死的飞机上就好。她总不会把她那些龙虾丢进垃圾桶,它们放袋子最下面,所以也不需要再去想那些纪念品。
非常好,跳上飞机,一切都会变回英国安全模式。
真的吗?
必须是真的。
不然几个小时前的她就更可笑了。
她完全忘记了给自己的爸爸妈妈以及身边同学的长辈带礼物。这是礼节问题,她们俩除了满脑袋知识还什么都没从波士顿带上,所以,给家人买等同于给自己买,或者反过来。当然,有这种疑虑的也只有赫敏,因为罗塞塔在她完全不知道的时候为格兰杰夫妇挑好了纪念品。她绝对是故意的,和付款时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一样。
你总不能真的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她们回程时绕到哈佛合作社去又添置了一些其他东西,这本来很平常,除此之外,苏·李托她们在合作社取一本她预订过的二手书,赫敏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也挑了一本不厚但很精致的旧书。书脊的状态明显被修复过,堵头布的颜色和封面相衬,半□□革的封皮和有着沉沉蓝色花纹的封面纸足以叫人花上一百块。
如果这一天就这么结束,那么赫敏乘着她的车顺便回宿舍将是一个完美的句点,出于礼数,她们再客气寒暄几句,不过事情要是都这么顺利,那罗塞塔就不会叫罗塞塔。赫敏就不会头痛。
开到学生公寓时,街前神奇地有一个空停车位,赫敏检查过手里的书袋,下意识回头看了看后座的其他纪念品。她和苏的书装在一起,还有几册小记事本,被她顺手提进副驾驶放在腿上。
罗塞塔扫了一眼那些黄黄白白的纸页。
她用手指拨弄了一下环保纸袋。赫敏没在意。
她抽出一本书。
书本从赫敏面前划过。即使放在朋友之间,这样的举动也着实算不上礼貌,虽然赫敏其实并不非常在意,但相互尊重私人空间的要点就是不触碰,何况向来介意的罗塞塔理论上更不可能做这种事。
在由外向内的路灯提供的光线下,罗塞塔脸上架着的那副银丝眼镜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她有轻微的近视,开车会戴一副框架眼镜。
她抽出的是赫敏那本半革装订的书。而且随手翻开看了看。
“你有兴趣可以回伦敦或者剑桥看。”赫敏有一点儿不耐烦,同时必须承认今天的惊吓够多了,她感到疲倦,还感到心惊胆战,因为这又是不同寻常的讯号。
“哦,我没兴趣。”罗塞塔回答道,但她没放下那本书。
“今天谢谢你,”赫敏干脆说,“如果你不介意,我想你也该早点回去休息。”
“如果我介意?”
赫敏的眼角抽动了一下。
“你介意也没办法。”她说,“毕竟我没有住在四季酒店。”
“如果你想的话……”罗塞塔慢吞吞地说,被狠狠瞪了一眼。
“我不想。”赫敏断然道,“好吧,想必你是有重要的事,对吧?”
“是啊。”罗塞塔在她的威胁之下仍然用惫懒的口吻说,“很重要。我还不知道出局了没有呢。”
这才不重要!绝对不重要,就是不重要。
“我认为玩笑也开够了,”她咬着牙说,“如果你没有别的事——”
“好像还有。”罗塞塔又随手翻开那本书。她用手撑在书页下,将整本书立起来,轻轻摆动几下。
“请讲。”希望她别说。
“你不给我答复,让人很难办。”她慢条斯理地说,还在眼前比划那本展开的书,“现在就有一个很严重的授权问题。”
她好像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角度。她为什么要替一本书找一个合适的角度?
“什么问题。”赫敏压住自己的白眼,“不会轮到我给你签手术同意书之类的东西。”
“哦……是啊。你想得还蛮长远。”罗塞塔瞧了瞧她,偏过头,神神秘秘地低声道,“是这样,出大事了。”
那本书也一同靠过来,挡住了从车前窗射进的灯光,框出一片深刻、隐秘的阴影和被呼吸润湿发潮的微小空间。
“如果……我现在想亲你,”她近乎耳语般说道,“那我是应该先征求你的同意,还是顺其自然呢?”
面对现实吧,你确实惹了个大麻烦,那天你就不该喝酒。你这辈子都不该和酒精沾边,这都是你自己的错。为什么你要面对这种情况?这不是什么……这不是大事,不是解决不了的问题,她只是又开始说些吓人的笑话……只是比往常更吓人,只是这样。难道你还没被忽上忽下的电梯折磨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