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武祠内。
?三清殿内早已人满为患。
?这里相对比较宽敞,空间更大,为无双“刻骨”的地方就选在此处。
?三清象前的蒲团早已经撤去,一张木板床临时搭了起来,木板床上铺着薄薄的白色床单,无双此时正盘坐在木板床上,怀中捧着一个偌大的盆子,稀里哗啦的吃着面条,他只穿着一条短裤,赤着的上半身肌肉棱角分明,并不臃肿,相反如一头猎豹似得,肌肉骨骼结构近乎完美,充斥着爆发力。
?鹞子哥、张歆雅几人围在木板床边,神情都很凝重,带着一些悲伤,不过他们掩饰的很好,纵然是平日里嬉皮笑脸惯了的老白在此刻也笑不出来了。
?门口,一条狗来回踱步,时不时的扭头朝大殿里看一眼,狗眼里闪过一丝人性化到极点的不舍。
?不知不觉间,这条死狗对这里的一切都产生了浓浓的眷恋,真的已经被它当成是自己的家。
?青竹在昨天就已经赶到了,此时正与老道士在一边说这话,紧蹙眉头,二人依旧在探讨商量整个流程。
?“你慢点吃。”张歆雅摸了摸无双的头,眼里闪过一丝黯然,语气也变得极其温柔,剥了一个鸡蛋放进无双的盆里,轻声道:“吃完了我再去给你煮。”
?小稚亦低声问道:“无双哥哥,你还想吃什么零食?我去给你拿。”
?“我只是要沉睡一段时间,又不是死了,你们这是干什么?好像这是我吃的最后一顿饭似得。”
?无双咧嘴笑,笑容清澈,干净,低声道:“日子好过了,这些年也吃了不少山珍海味,可不知道怎的,吃来吃去,都不如头一遭跟着你们出去做事时,我哥放在我碗里的那根王中王香,这辈子都忘不了那滋味,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说着,他放下了盆子,长叹一声:“算了,我哥总说,这世上的事都是有数的,不能贪,不吃了不吃了,留一些肚子,等我醒来了在吃。”
?他看了张歆雅一眼,又笑着补充:“不过,歆雅姐你给我剥的鸡蛋我还是要吃的。”
?语落,他夹起鸡蛋囫囵塞到嘴里,腮帮子鼓鼓囊囊的,看起来像个嘴里塞满食物的仓鼠,看起来有些可笑。
?张歆雅忽的转过身去,不留痕迹的用袖子擦拭着眼角。
?绾娘儿亦微微别过脸,不去看他。
?鹞子哥长叹,用力揉了揉他的脑袋,没有说话。
?人群中宛如巨人一样的赵憨子忽而开口道:“好好睡一觉,一切都很快的,一觉睡醒,我们还会在,真武祠还会在,都不会变。”
?无双用力点了点头,眼睛却一直盯着门口,轻声询问道:“我哥呢?还没回来么?”
?话音落下,门口的空气里忽然荡起一丝涟漪,茳姚搀扶着我出现在门口。
?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调整自己的气息,从地下攫取力量进补,此时已经恢复过来,拍了拍茳姚的手,示意自己已经无碍,等茳姚放开后,脚步匆匆的走向无双,在木板床前站定,静静看着他,往昔种种在回溯,忽的想起了当年初见他时的样子。
?一个文弱瘦削的少年,头发很长,略微遮住眼睛,脸蛋儿清清秀秀的,一时间分不出是男还是女,但是眼神很倔,像个受惊的动物一样,警惕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稍稍有些风吹草动,口中便发出低吼声,以此来警告他人不许靠近。
?也不知怎么的,当时他的样子忽然就触动了我,及至很久以后我才想起,那个时候的他,很像最初的我,被阴奴纠缠,被邢伟活祭,又被我父亲用刀逼着离开家门,去山上求道,朝不保夕,惶惶不可终日,想必那时的我眼神就和那时的他一模一样,当我师父把我从恐惧深渊里拉出来后,那是一种暖阳照在身上的感觉,只觉得阴冷在层层从体内排出,舒服的让人忍不住哆嗦,皮肤泛起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