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仲浩也听明白了话,脸色惨白,头抵着地不住的叩着,“爹,爹,孙氏……孙氏她不是有意的,她肯定不知道大哥和您在府城里的谋划,这才好心办了坏事,爹,大哥,您饶了她吧,看在孩子们的面上,请饶她一回!我们……我们真的不知道……”
崔闾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眼磕头不止的次子,崔元逸立即开口,“爹,儿子以为,二弟妹乃无心之失,二弟本心也非存恶,只时运不济,摊上了孙家那样的岳家,爹,如果咱们箭在弦上,所有的努力安排都做了,若功亏一篑就太可惜了,儿子觉得……不若将二弟他们两口子分出去……”分出去,总比逐出去的下场要好。
他怕他爹在这关节下,会舍了这个弟弟,毕竟之前就差点被逐出宗。
崔仲浩脸显绝望,身体都控制不住的颤抖了,喉咙里再也抑制不住颤音,呜咽出声,“爹,这真的是无心之失,求您不要把我们分出去……”
崔元逸又再次开口,“不分也行,那就给孙氏下封休书,彻底与孙家撇开关系。”
崔闾就看着他的嘴巴张张合合,又果不其然的听见次子的哀求声,头都磕破了,声声泣血,“不,大哥,爹,孙氏无错,儿子不能休弃她,这些年都是她为儿子托底打算,儿子不能一遇上事,就起念休妻,这非君子之道,儿子宁愿……宁愿……”终究是不敢说出那两个字来。
头磕的咚咚响。
崔元逸就不说话了,拂着茶碗开始喝茶,崔闾眼皮嗖嗖直跳,几次想拿茶碗砸他,奈何这是他亲手教出来的长子,用这法子来前后围堵他,就起着先封了他怒急失言的后路,堵了他把老二一家子往死里罚的念头。
这么不惜引火烧身的,也是他作为长兄的手足相护之情了,崔闾看的懂,他也知道崔闾看懂了,就更加有恃无恐的挺直了腰,与老爷子眼对眼,脸对脸的僵持着。
崔闾咚的一声放了茶盏,冲着他怒道,“行了,这么唱念作打的,回头叫老二摆酒请你吃席吧!”
崔元逸立即弃了茶盖,扶着桌角就跪了下来,眉眼舒展,冲着崔闾笑道,“谢谢爹,非是儿子袒护二弟两口子,实在是他们本身无错,也是受牵累一方,您大人有大量,再
容他们一次,回头带回来我让吴氏好好管教管教孙氏,禁她三年不许回娘家探亲,好不好?”
崔仲浩脑袋都懵了,晕头晕脑的被吴方搀起身,就听路过他身边的大哥道,“跟上,去府城。”
孙氏用老爷子给她的私房银子,买了好几万的盐角子,他没说透,可凭老爷子的精明,哪还猜不到呢?不过是虑着底下的孙子孙女,一时没下定决心而已,现叫他这么一扭一拐的,气也就散了,事后顶多罚点家法,不会真拿孙氏怎么样的。
崔仲浩扶着脑袋跟上车,缩在马车一角,大气都不敢喘,连他大哥递过来的帕子都没敢接,直到崔闾出声,“把脸擦干净了,一会儿进了府城还要见人,别叫人以为我崔氏的儿孙这么不济事,把精神打起来。”
一行人连连催马,终于赶在将近午时进了府城,结果,就在城门口处,见到了被绑成一溜,往府衙监牢里移交的私盐贩子们,孙氏一家老少全捆在其中,崔仲浩一眼瞧见了裹在人群里,踉跄着被推搡的差点摔倒的媳妇,急的差点要从车上跳下去。
还是崔元逸按住了他,一行人排着队的,往城门里进,那拴着的一群犯人全撵了往边上,贴墙根站着,得等他们的马车进去后,再行驱赶。
崔元逸递出了毕衡给的府令,那边城门卫拎着把大刀跑过来,一叠声的冲着马车里面叫,“是不是崔老爷到了?滙渠崔大老爷?”
崔闾掀了车帘露出脸来,微笑着点了点头,那城门卫瞬间脸上跟开了花般,连连鞠躬,“哎呀哎呀,可算是把您盼来了,毕大人都问了好几回了,您再不来,小的们都要跟着吃瓜落了。”
说着一回头,挥着手冲手下人道,“快快,来两个人把路障挪开,个不长眼的,没见着崔大老爷的车驾过来了么?还愣着干什么,快着点,把前面人疏散开,别堵着路了。”
崔闾等他声落后,才道,“不用这般麻烦,我们按序入内就好,不急这一时……”
说着,便示意长子给那城卫递了个荷包。
崔仲浩声气都不敢喘了,靠墙根站着的孙氏眼睛亮了后,又跟着灰暗欲躲,一副羞愤之色。
崔闾不动声色的往孙氏当家人那边看了看,尔后路障被移,他们的马车被以最快的速度放了行。
毕衡一脑袋冒烟的等
来了崔闾什么话都来不及说张嘴就问“你那亲家怎么回事?你想好折了么?”
崔闾按住了他焦躁伸来的胳膊沉声道“按律按章办就是了我这边不枉法徇私。”
崔仲浩一听就急了但肩膀立即被大哥崔元逸按住了并用眼神示意他等一等。
果然就又听他爹道“他们家的族地和私田也不少听闻你们主上一向主张分田到户我那边目前正在落实他们家那边回头我跟那孙老头谈谈他若肯舍了家中田地你们在量刑上当有否能宽容一二?”
毕衡一拍手回头就叫了手下道“去把王将军和娄大人叫过来正好……”
说着咬牙切齿道“那些私盐贩子肯定名下都有田地正好趁着这机会全分了去想要活命就得把田全交出来。”
崔闾点头笑的一脸和蔼一副万事了结的样子。
崔仲浩头一次近距离感受到了他爹的腹黑两三句话的功夫就将他老岳父家的底子全给起了回头都用不着想他岳母的眼泪指定能淹死人。
他其实没想到更深处毕衡和王听澜他们谁不想利用这机会实话均田呢?可一想到之后的阻力和民义凭他们这些人根本弹压不住可崔闾表了态就表示
他一但坐上江州府府台位后第一项利民之策就是土改。
位置决定思想他真是摸准了上面的脉膊江州府台位非他莫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