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云仪刚从后门回来就看到自己的院子里占满了人,意外的挑了挑眉,还不等她说什么,又看到叶平川冲出来一顿怒斥。
她没有如众人预料般跪地认错,反而优哉游哉的道:“哦,除此之外,世子可还有什么想说的?”
叶平川被她无所谓般的姿态激怒,大声喘息着,继续道:“当然有!你嫁到侯府五年,一直未曾有孕,是为无子;白日里看我怜惜清瑶,从我手中骗取黄金千两,是为妒忌;七出之条翻了三条,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辩解的?”
看着窦云仪一言不发,他面上浮现几抹得意,冷哼一声,理直气壮道:“不过念在过往的情分上,我不会休弃你,你就自请为妾,将正妻之位给清瑶让出来吧!”
看着窦云仪走近几步,他已经可以预想到她要如何低三下四匆忙认错并悔之晚矣,再如何心甘情愿的把金子还回来,然而他怎么也没想到窦云仪会突然扬起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
他愣住了,这巴掌带给他的震惊太大以至于他没有立刻反应过来。
“让我为妾?你的脸呢?”
窦云仪嗤笑一声,鄙夷道:“叶平川,五年前,你娶了我后就靠着甜言蜜语把我身边压箱底的三十万两银票骗走,立刻捐了个边关的副将当夜离去找你的好表妹去了,让我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我若是这五年里有了孩子,那你们侯府才该贻笑大方!”
似乎没想到窦云仪会反驳,叶平川眼中罕见的闪过一丝慌乱。
然而,窦云仪逼近一步,抬起下巴,继续道:“后来五年间,我任劳任怨的留在侯府给你侍奉家人,送走了你父亲不说,还任由你母亲驱使,受她哄骗拿着嫁妆铺子供养你们全府,今日出去也是为了给叶老夫人取寿礼,结果被你和你的清瑶表妹横空夺走,后来辛苦寻了一下午也没有找到心仪的寿礼才会迟归,你管这叫不顺父母?”
叶平川不得不后退,咬牙切齿,双眼赤红道:“够了!别说了,别说了!”
再说下去,侯府的里子面子就真的彻底没有了!
窦云仪却继续上前走了一步,嘲弄道:“最后再说妒忌,你想要和你的好表妹如何双宿双飞我管不着,我早就不爱你了,谈何妒忌?难道你到我的店里买东西不该拿钱吗?凭着这三条就想逼我为妾?你这是做梦呢?谁给你的勇气?谁给你这么大的脸面?”
在场的人都被窦云仪话里内容震惊到了,他们没想到安远侯府会这么无耻,竟然靠着女子的嫁妆过活!
“原来这么多年是世子夫人拿着嫁妆供养全府啊,难怪这几年侯府眼看着败落,还能活的这么滋润?”
“谁说不是呢?我只听说世子新婚之夜去了边关,没想到还是骗了世子夫人的百万嫁妆才去上的,这太让人吃惊了!”
“世子是打算卸磨杀驴啊,将人利用完了就丢弃,要是世子夫人真的自贬为妾,以后只怕还不如就此一头撞死来的痛快!”
叶平川又感觉到了今日在街上被人指指点点却又百口莫辩的样子,一口气直冲心口,险些跌倒,就在这时,屋子里面传来了一道声音,“不好了,老夫人听到了夫人的话,被气的晕倒了!”
这世道再如何也大不过一个孝字,就算是窦云仪再有理有据,可一个孝字就能够把她压的翻不了身!
陆清瑶顺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哀泣道:“姐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愿意为奴为婢报答你对侯府的所做作为,可是你再如何也不该这么对平川哥哥和姑母啊,他们一个是你的夫君一个是你的婆母,若是出了什么事,你又能够落到什么好处?”
这个时候一个全心全意为了侯府着想,一个咄咄逼人气晕了婆母,两个人高下立现。
陆清瑶就是要让所有人看看窦云仪和她的差距!
然而面对这般指责,窦云仪并未辩解,只是目光轻蔑地扫了陆清瑶一眼,像是打量一件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一般,满是轻慢不屑。
一种难以忽视的屈辱感从心头涌上来,陆清瑶咬紧了牙关才拼命忍住。
叶平川却被感动的无以复加,怜惜的扶起陆清瑶,一字一顿道:“起来!清瑶,她不配让你跪下!她这般忤逆不孝,哪里有一丝一毫当家主母的样子?她既然不愿意为妾室,那我成全她,今日我要休了她窦云仪!”
他就不信自己提出休妻,窦云仪还能这般冷静下去?
在场的贵妇人们心疼的看着窦云仪,谁都知道这件事窦云仪没有错,甚至吃了不少的亏,要不然不会隐忍这么久,偏偏在今日这般闹出来,可叶老夫人此时晕倒了,让叶平川拿捏住了不孝的把柄,这个时候她说什么都是错!
窦云仪却从容不迫的从自己的袖子中拿出了一封信!
她展开信件,朝着众人展示道:“叶世子这句忤逆不孝我可不敢当,毕竟从今日起,我和叶世子已经算不上夫妻了,因为我窦云仪已经休了你叶平川!这是官府盖了章的休书!各位尽管看看!”
叶平川闻言宛如当头一棒,随即生出了荒谬的感觉,女子休夫本朝从未有之,此举堪称冒天下之大不韪,窦云仪定是在胡言乱语!
可是看到众人互相传递着信件,随之看过来的怪异目光,他急促的呼吸着,心中徒然生出了不好的感觉。
“这——这户部上的印章假不了,算起来这是本朝头一例女子休夫啊!”
“没错没错,确实是本朝头一遭,以后说不准还要记录在史书上,没想到咱们今日竟然亲眼目睹!”
“叶世子竟然还想着休弃了窦姑娘,没结果人家反而先一步休了他,真是可笑啊!”
叶平川再也忍不住,快步上前,一把抢过了信件,看着上面明晃晃的休书二字,他身子忍不住摇晃了一下,可是随即就觉得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