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气势汹汹,宋琳琳发现眼前的肖怜影似乎和那日喝了酒的肖怜影不太一样,她很冷,那种气质和魏清寒颇为相似,就如同一座冷库。肖怜影净身高有166,比穿着高跟鞋的宋琳琳还要高出半个头,此时居高临下的看着宋琳琳,满眼都是抹不去的压迫感,不说这正面面对她的宋琳琳感觉如何,便是连周围的人都能觉着在这炎炎夏日之中温度骤然低了好几度。管思源也没见过这样的肖怜影,颇为紧张的看着,心里盘算着他有多大概率成功把肖怜影从那五个壮汉手里捞出来。
宋琳琳毕竟自小养尊处优,和普通富二代魏清寒不一样,和下水道长大的肖怜影更不一样,她是真正温室里长大的花朵,对正常的社交方式与人情冷暖没有足够的认知,加之因为她是星后代家里有确实家底厚实,惯了身旁人的奉承,社交方式可谓奇葩,上来当着人家女朋友的面直言让魏清寒当自己女朋友,且在魏清寒表明有女朋友后依然选择追到剧组来,在她眼里只要没结婚就不算什么事,或许结婚了只要没生孩子也不算事。
“让开,不要碍事。”宋琳琳对于曾经拒绝过自己的“好意”此时又阻碍她和魏清寒说话的肖怜影感到厌烦,开口说出的话不算难听,那语气就像吃了几百只苍蝇,魏清寒眉头一皱,两个大小姐的碰撞便是【你算几根葱你对我这个态度】和【你算老几你对我女朋友】这样的战争,魏清寒脸色一变火药味就变得格外浓厚,作为导演的顾升在这个时候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顾升归根结底只是导演,他不是魏清寒,多数人他都得罪不起。
“小管。”魏清寒刚要上前就被肖怜影拦下,头也不回喊了管思源,管思源急忙上前,肖怜影手一挥,语气冰冷道:“把宋小姐扔出去,有事算我的。”此话一出不仅管思源心里一颤,连一旁的魏清寒都愣住了,她那个胆小可爱又爱害羞总是得过且过的女朋友支棱起来了?还知道放狠话了?
魏清寒哪有觉得哪里不妥,她可巴不得肖怜影强硬些,不要每次受了欺负或者不公平对待时还忍气吞声,肖怜影的确是个很有分寸的人,只不过分寸没把握好就成了懦弱,又或许会变成飞扬跋扈不讲道理,魏清寒倒是希望她的肖怜影飞扬跋扈不讲道理,因为她知道肖怜影有多人间清醒,再说了出了事还有她兜着,怕什么?
这话可把宋琳琳气晕了,她对肖怜影的调查仅存在于表面,这什么都没有的臭丫头就敢把自己扔出去?肖怜影身后的魏清寒见势不对抢先开口:“你们过来,送这位宋小姐出去,以后与剧组无关的人不要放进剧组里。”
此前因为肖怜影拍戏曾出过事,谨慎的曲柔每次投资电影都会给剧组加强安保,魏清寒叫的便是曲柔安排过来的专业保镖,有多专业不好说,反正七手八脚直接把大小姐和五个保镖外带小推车全扔出了剧组,而肖怜影站在哇哇乱叫的宋琳琳身后道:“你来一次我扔你一次,事不过三,再来两次你家给我等着。”
这话放的魏清寒一阵狂喜,要不是为了端着个冷脸给肖怜影站台她早就把肖怜影抱起来狂亲了,该狂则狂,该骂则骂,这才是魏清寒惯来的作风,肖怜影自己能支棱起来魏清寒都觉得自己高香得多烧两支了。
宋琳琳出现的那十分钟于肖怜影而言就似一场根本不需要被在意的闹剧,把人扔出剧组后肖怜影拍了拍手,看都不看魏清寒一眼,拿着小风扇回到她原本的位置上去,魏清寒心里一阵牢骚,这小孩子越长大越脱线,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她实在说不清楚,可是,魏清寒希望是好事,她始终相信她的肖怜影。
她到底也是善良的人,她知道怎么去爱别人,曾经她不知道怎么保护自己,如果现在她会了,只要她还有一份善良在心魏清寒就觉得是件好事。
闹剧暂时结束却不知道到底何时终了,虽说还有一两天便是杀青,但是这种事也不知道要折腾多久,魏清寒属于满足一分钟就足够的类型,这种事她以前倒是放任不管,可现在不同,气死的可是肖怜影,她舍不得,所以在恢复排戏之前她还是简单交代了一下管思源,由管思源去找钟斯莉,由钟斯莉把事情解决。
午后,烈日当空,魏清寒背手而站,身旁围着几位大臣,一声开始,工作人员也就收了声。
燕秋背手而站,静静地看着安静的湖面,波澜不惊,没有涟漪,如同他的心境一般,或许从秋燕离开的那时他的心已经死了,他痴痴地等着,他静静地侯着,哪怕朝中怨声四起他也不曾有过二心,于他而言从前问过的那句:“国需要子,子愿贡献,或死于沙场,或留一命娶郁部酋长之女为妻,只是子心有所属,秋燕,若子成大业,你愿嫁于子为妻吗?”便是他此生不变的承诺,秋燕回,他大婚,秋燕不回,他宁可孤寂一生也不愿娶她人为妻,这是他的承诺,这是他的偏执,也是他一生守候的挚爱。
与大臣关于大婚之事的对话实在说得烦腻,燕秋咳嗽几次,觉得胸口一阵沉闷,窒息感与日俱增,从前因为打仗留下来的伤总在隐隐作痛,燕秋按着自己阵阵剧痛袭来的腹部,推开侍卫的手,也不肯吃药,只是摆了摆手,他要一个人静一静。
或许,时日不多了,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来他的秋燕,如果此生就此别过,下一世能否邂逅,他是痴心妄想,只是,他也不过只是一介凡人,他肩扛江山,扛着无数人的希望,却也有自己休息的地方,也有自己的七情六欲。燕秋是他最大的精神信仰,支撑着他走完那段悲惨未来无望的时光,又于后来支撑着燕秋活着,她给他所有的帮助,也给了他生的希望。
抬头那时,艳阳高照,树影婆娑,鸟飞而过,燕秋忽而想起,秋燕第一次战败之后重伤昏迷之前见一只大鸟落于自己面前,鸟是自由的,他们都没有自由,便认为:“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商在古语言中有“有秩序的自由乌托邦”之意,故建国后燕秋沿用秋燕最后一句话,定名为商。
燕秋是道不清的,他该如何告诉别人商朝国母是一位他在梦中才能见到的人,他该如何告诉别人商朝的建立与稳定都离不开梦里那个女人的帮助,他又该怎么诉说他对秋燕的坚持与痴迷,谁又会信他的“胡言乱语”,谁能理解他痴痴等了那么多年,等的人曾经在他梦里,后来,秋燕连这梦里都不来了,燕秋的思念淹没于岁月里,燕秋的爱,埋葬在过去里。
这一路的颠簸,燕秋身子越来越弱,前些日子咳出了血,吃了好些天的药也不见好转,不愿一直待在院中的燕秋坚持上路,也不知是否知道自己大限快到,他想再去看一看这片由他和秋燕共同打下的江山,想去看一看曾经和秋燕一起见过的日出与夕阳,想回到他年少时呆过的那片雨林,回到他和秋燕最初相遇的地方。
可是,终究是太久远了啊,那时候的他不过只是一个不满20岁的毛头小子,尖锐,犀利,不圆滑,脾气大,冲动而不谨慎,是年长的秋燕一步一步陪着他成长,带他看着广阔江山,告诉他这个地球是那么的大,告诉他该如何把仇恨转化成团结。
秋燕成就了燕秋,终结了百年不断的乱世,终结了无辜平民的穷苦,也让无父无母,兄弟反目成仇的燕秋感受到了爱与被爱。燕秋的家人于乱战种全部死去,他是真正的孑然一身,他这世,付出的实在太多了,只是走到最后,他连最爱的人都得不到,他孤寂而痛苦,可也如秋燕那时所说,燕秋的肩膀不宽敞,他已经扛下了整座江山,再扛不下秋燕那份比江山更沉重的爱了。
是啊,他是贪心的,他想要江山也想要美人,他愿意放弃一切和秋燕浇水种田,作一介凡尘与她走到白发苍苍,可是这世上总是公平的,他得到了便会失去,鱼和熊掌总也不可兼得,他是知道的,可他不甘心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