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家大宅和过年一般热闹,厨房里狄玥和魏冠荣忙里忙外,花园里不知何时多了个喷泉,魏清寒和曲柔坐在大门前的台阶上看着喷泉跟前的魏清叶和肖氏姐妹,那天阳光明媚,傍晚的光也很美,那束光打在肖怜影侧脸上更美,魏清寒不觉浅笑,歪着头看着夕阳下嬉戏的家人,遥想往后余生也能这样该有多好。
“我老婆说她算是半退休了,你们三不打算重新找经纪人吗?”曲柔托着下巴看着喷泉前嬉戏的三人问身旁的魏清寒,而她的钟斯莉在屋子里取暖。
魏清寒闻言笑了笑:“你觉得钟老妈子能放心把我们交给别人吗?放心啦,我说可以退就是可以退,现在该做的我们都做完了,她只需要朝九晚五就好。”说话的时候魏清寒的眼睛也没离过肖怜影,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有你在风景都失色,因为最美的永远都是你。
魏清寒觉得自己和肖怜影之间大概率不会有厌烦期了,虽然不再是少女但永远热恋。
夕阳下的肖怜影和姐姐站在一起,身前不远站着的是魏清叶,魏清叶说一句肖怜影便动一下,肖黎影则拿着小册子拿着笔目不转睛地看着肖怜影动的地方,偶尔拿起笔记录一下。
“手,收,放,拉伸,再收。”肖怜影的动作不算缓慢,但有点卡顿的感觉,拳头并不能收放自如,手臂拉伸时亦然如此。这些都是爆破受伤后留下的后遗症,哪怕肖怜影已经做了好几次手术仍旧无法完全治愈,但疼倒不如从前那么疼,被烧伤的地方长出了新的皮肤,那些疤痕则像花藤。
“嗯,还是不太得劲,拉到这个角度是会疼是吧?”魏清叶用手背轻轻碰了碰肖怜影抬起的手,她想知道肖怜影拉到什么程度会疼,肖怜影跟着抬手,魏清叶没用力她也不会觉得多疼:“手还卡,有点卡卡的,肩膀比较疼。”肖怜影很是老实,肖黎影闻言提笔刷刷刷在小册子上记录,魏清叶收回手垫在下巴下面看着肖怜影的手沉思道:“那就不是手的问题,是颈椎,大体上不影响生活对吧?”肖怜影收回了手点头:“不运动的话没问题。”
肖怜影指的是不跑步不健身时没有问题,但魏清叶直接歪到了南极,嘴角都提到耳朵上了,只是还没开口就被肖黎影踢了一脚,然后嘟嘟囔囔的闭麦换话题:“嗯,药还是得吃的,你这身子也没好哪儿去,且养着,别寻思着生孩子的事儿了,你身子好了小魏总才能放心,生下来的宝宝才能健康有人照料,别想那么多了哈。”
魏清叶接过小册子再用小册子轻轻拍了拍肖怜影的手臂,再拿起手机便打电话便往魏清寒和曲柔在的地方走去。
魏清叶一走,夕阳下只剩下肖氏姐妹并肩的影子,肖怜影背着手看着已经慢慢变暗的夕阳,忽然笑了笑:“开心吗?”肖怜影闻言也跟着笑:“感觉和以前一样又有点不一样,但是。”肖怜影回过头看着身后正和魏清叶打闹的魏清寒缓缓笑道:“很幸福,想让时间留在今天,也想告诉全世界我和她真的结婚了,虽然我知道不可以。”
肖怜影的话其实不复杂,肖黎影是魏家的养女,从小到大被当亲女儿养育,肖怜影又是肖黎影的亲妹妹,还是魏清寒的女朋友亲上加亲,没结婚之前她是魏家的女儿,结婚之后她是魏家的媳妇。一样的是这个家还是这个家,一样的亲,所有人都一样的亲密,不一样的是一种感觉,哪怕一切都没什么改变,可她就是感觉变了一点点。
“我知道那种感觉,和清叶结婚的时候我也觉得不一样了,但爸妈对我还是一样的好,我觉得可能对她们来说结婚只是多了张证明,始终都是一家人,但对我们来说就是不一样。”肖黎影摸了摸肖怜影的头发。
肖黎影只比肖怜影大一岁,肖怜影出生后两人都被鉴定为劣质oga,然后,被父母“卖”给了时耀,尔后,在确认质素时肖黎影被发现质素误判,时耀将她“扔”给了魏冠荣,这个过程不会超过一年时间。一个不满三岁的小女孩,尚未完成形成记忆,没有自由支配的权力,但也就是如此,肖黎影对肖怜影的爱护里总是藏着一份不起眼的愧疚,哪怕那时做错的不是她。
相认后大家都很忙,忙到一年到头呆在一起的时间总是很短很短,平日里分享时间也不长,要么肖黎影在拍戏要么肖怜影在剧组里,碰不到一起,就算碰面了大多数时候也是有时候,身边也有人,这么长时间姐妹俩愣是没有好好聊过一次,而肖黎影对肖怜影的心结,是她过得更好,而肖怜影的过去写满了苦难。
“以前在设施里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回去找我们的爸妈,亲生父母。”时隔多年,肖黎影终于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其实从前,她也曾逃避,她怕肖怜影的答案和自己的不一样,她也怕面对不了自己的“愧疚”,可是肖怜影,她始终是人间清醒:“很小的时候想过吧,我不想回去,我想知道为什么不要我,手术后就没这种想法了,他们都不要我了,我又何必多问一句,我也不想回去一个本来就不要我的家庭。”
肖黎影楞楞地看着身旁的肖怜影,夕阳的余晖照耀她脸上,她看到的不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而是大难不屈后的淡然,是面向苍穹后的重生。肖怜影从来都不需要那份怜悯,因为她从不可怜自己,她始终都在坚定的向前走。肖黎影看着这样的肖怜影忽然浅浅一笑,结束的一切是真的结束了,新生活也真的开始了,再去纠结过去谁也不能弥补。
当夕阳下落,院子里亮起灯的同时一辆接一辆豪车也开进了魏家大宅,肖怜影平日里见得最多的就是房车和商务车,那一瞬间竟然看傻了眼,直到魏清寒拿着外套出来将她抱住才回过神来,从没见过这么大阵仗的肖怜影下巴都抬不起来,和魏清寒说好时嘴唇都颤抖:“怎,怎么,怎么这么多豪车?”这肖怜影话音刚落,第一辆车上的人从驾驶室下来,不是别人,正是《土壤》的导演乔逅。
乔逅经过几年打磨如今已经是影视剧界导演的中坚力量,从副驾驶下来的则是已经“分手”的陆常。乔逅信奉男人至死是少年的唯一真理,快四十岁的年纪依然意气风发,一下车就嚷嚷着和肖怜影魏清寒打招呼。等来的人慢慢下车肖怜影才看清楚来的人是谁,有影帝高西和姜镇,有《土壤》的主角黎曼和吕意涵,有《绕死局》的女主角袁柯,有她们的老友顾升,有顾升团队里最看重的蓝曦,最令肖怜影意外的,还有《土壤》当时爆破案受重伤的摄影师李忠。
来的人几乎都是圈子里举足轻重的人物,而这些人有魏清寒多年的老友,也有因为肖怜影而认识最终成为挚友的人。曾几何时肖怜影身旁只有魏清寒带来的好友,那些可以被信任的人,那些可以被信任的关系无一不是因为魏清寒,肖怜影那时的卑微是因为她知道离开了魏清寒自己什么都不是,可她没注意到的是魏清寒只是在过滤不能信任的人,她从来没有阻止肖怜影社交,她从来没阻止肖怜影独立成长。
魏清寒一直都是肖怜影的一座桥,爱一个人不是要让她就此失去自我,自由和爱情并不冲突,只关乎爱情里的人是谁。
而肖怜影是幸运的,她遇到的是魏清寒。
“姐姐”魏清寒哪里会知道肖怜影那个小脑袋瓜子里面藏着什么,而肖怜影自从“长大”后就再也没叫过她“姐姐”,这冷不丁的来一句姐姐竟然让魏清寒以为自己幻听了。魏清寒瞪大双眼看着肖怜影,肖怜影不知道是不是读懂了她的意思,压低声音在她耳畔轻声叫道:“姐姐”,听清楚的那一瞬间,天旋地转,四周的一切在视野里瞬间模糊,眼前只剩肖怜影的脸。
魏清寒仿佛看见蓝的发白的天,天空下有一片草坪,她和肖怜影躺在草坪上看着天空,太阳不刺眼,握在手里的手很温暖,哪怕全世界真的只剩下她们两个人魏清寒忽然觉得其实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