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要用砲?”彭惠似乎有点儿质疑。
“既然砲的威力这么大,我当然要用了。”
“砲的威力虽大,可哪里去找啊?”
“我们自己造啊。”舒晏似乎很有自信。
“自己造?”彭惠撇了撇嘴,“难道你见过砲,知道怎么造?”
唐回笑道:“非但是他,连我这个年纪的都没有见过。在场的大多数人恐怕听都没听说过,更别说见过了。要想造砲车,就全指望你了。”
彭惠现出难为情的样子,连连摆手道:“你们太拿我当回事了!我当年在战场上是个莽撞的毛头小子,凡事从来都没仔细留心过。那砲车我只是在攻城的时候远远见过大概的样子,却并不了解是怎样的结构。”
舒晏道:“你只需凭你的记忆,尽最大努力回忆它的样子,剩下的就交给我。”
“你可想得容易!别说只凭记忆,即便是有现成的样子可供仿照,我们一没材料,二没技术,也很难造得那样精良。砲车可是要上战场的,不比造犊车,好用也好,不好用也好,都无关紧要。如果砲车造得不伦不类,不但达不到预期的杀伤,还反倒是个累赘。弄巧成拙,在战场上会误了大事。”
“迦摩笃那胡僧为建佛寺不惜代价,买的那些木头全都是好的硬木,我们就用那些木头做主体,再用些平常的杨柳木做辅料,砲车的骨架就有了;用于发射的石头,遍地都
是,如果此地不够,西山上要多少有多少;我们还有现成的留作战备的麻绳和牛筋,用来击发砲车,所需物资就全有了。至于造车技术嘛。。。。。。”
若馨抚掌一笑,插话道:“造车技术就更不用发愁了,你忘了我姊夫可是做过车府令的,多复杂、多精致的车没造过?”
“哦。”彭惠如梦初醒,“我把这茬忘了。舒丞乃是朝廷车府令出身,造多复杂的车都不在话下了。”
唐回笑道:“当然不在话下。什么犊车、安车都是小事情,听说还造过一辆举世无双的象车呢。”
彭惠连同大家都不禁惊愕,因为他们都见识过阮山的大象,觉得不可思议:“象车——那岂不是要跟房屋那样大?”
舒晏为了提高信心,也不再低调,颇有些得意地道:“象车不过就是大了些而已,其实并不难。要说精妙的,当属司南车和记里鼓车,我虽然没有造过,却也研究过。。。。。。”
正在说着,忽听有人大呼道:“我们说着象车,大象就来了!”
舒晏回头一看,果然见一人骑着一头巨象缓缓走来。不用说,正是阮山。
阮山骑着象走到舒晏近前。两个人未及说话,大象先用鼻子亲热地抚了抚舒晏的胳膊,舒晏亦热情地摩挲着象背,就像一对老朋友的重逢。“叙旧”多时,大象才前腿一躬,将阮山从脖颈上放下来。
“阮兄这是何往?”
“我平生只会
驯象,如今朝廷衰微,我还能有什么作为?久在韩家寄食,虽是至亲,但也十分难为情。舒兄弟带领全郡抗击匈奴,我来此看看能不能出点儿力。如果实在无用,我便回交趾去了。”
舒晏知道阮山父母早亡,只有兄妹两个相依为命。且交趾又远在数千里之外,路途艰难,何苦让他走呢?即便一时想不起有什么用处,亦要把他留下。想罢,便拍了拍象背道:“军中有很多重活,正缺这么一个大力士。请你还请不到呢,怎么能放你走?”
阮山回到家中亦是无依无靠,其实也不愿意走,听到舒晏挽留,当然欢喜。又对彭惠等人道:“既如此,如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尽管吩咐,在下一定在所不辞。”
彭惠试探着摸了摸象背,笑道:“此乃真正的大活宝,即便没有用,亦可聊以解闷。”
大家见到大象都觉得新奇,亦学着彭惠抚摸起大象来。
雨过天晴之后,舒晏就抓紧研制投石砲车。经过反复实验,反复改进,一次又一次地操演,终于成功制造出了一辆,并达到了最大的杀伤效果。以这辆砲车为标准,又加紧制造了上百辆。同时安排民兵搜集附近的石头,以作战备。
阮山知道自己的大象食量消耗巨大,如果吃白食的话,于心不忍,且唯恐给舒晏带来不好的影响。于是也带着大象加入到了民兵的队伍中。令大家没想到的是,这头大象的
巨大身躯不是白长的,俨然一个大力神,而且还有一条犹如手臂般灵活又好玩的大长鼻子。平时需要三四个人合力才能抬起的大木材,它那大鼻子只一卷,就轻轻松松地放到车上了。遇到载着重物的牛马大车陷于泥途中,众人合力亦不能帮其脱困,而大象只需用身子轻轻一拱就解决了。久而久之,这一人一象便在军营中施展开来,成为不可或缺的力量。为充分发挥大象的能力,舒晏想凭借自己的经验再给它造一辆象车,可是汝阴郡不比朝廷的车府署,没有闲钱购买合适的材料。恰好河边有一艘废弃了的破船,稍稍做了改造。在船底安装了四根长木头做车轴,嵌进八个如马车轮大小的轮子,车辕也省了,直接用两根绳索牵引着。这辆船车虽然不伦不类,却抵得上数辆马车的载货量。见到自己能在此发挥作用,阮山心里踏实了,暂时不再想着回交趾。
匈奴骑兵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卷土重来。兵荒马乱的时候,老百姓是最遭殃的。即便是一些散兵游勇,也会对老百姓造成巨大伤害。为此,舒晏通令各地老百姓,尤其是大路边或是人口密集处的百姓,尽量暂时疏散到山林等隐蔽的地方去。此时保命要紧,顾不得安定正常的生活了。
宁做太平狗,不做乱离人。汝阴周边很多郡县都已经沦陷于匈奴。天下又回归到汉末大乱时期的样
子,百姓疲于苟活,流离失所。接连不断的难民扶老携幼来往穿梭于汝阴,东来的,西往的,想找一个安全的落脚点,却都没有目的地。虽然汝阴暂时安定,但在这种大环境的冲击下,因首战告捷所带来的那点儿本就薄弱的信心也很快就被冲淡了。人们复归于恐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