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检察院的人,对你似乎……也不是那么友好。”
周兮野中肯地点点头,“所以我一条条都记下来了,处理好这些事后,我会把我遭受过的痛苦,加倍奉还。”
沉玉和欣赏地笑着,“你就这么笃信,你还能出来?”
“也不是,我在赌。赌你的良心,赌我安排的那些人对我的信任有几分,赌敌人们的行动和想法。但,话又说回来,我什么错都没有,莫须有的罪名推给我,也不会太严重,没几年我就应该能出来了。”
沉玉和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笑着摇头,“掰着手数,在国内的政界,也没有几个人能像你这样敢作敢为。”
周兮野耸了耸肩。
“非常时刻就要用非常办法。”
“还有一点我很好奇,为什么骆以明的手下会去举报胡睿?”
“当然是我拉拢的”,周兮野吃了一口肉,又喝了一口茶,觉得味道很淡,她拿起桌边的白酒倒出半杯,酒肉穿肠。
李明哲腿部中枪后,周兮野说过要去看他,旁人听着就是一句客套话,但是周兮野真的去了。李伟开着车,没有旁人陪同,到了地方,周兮野带了许多补品。
又是一场神秘的谈话,除了周兮野和李明哲本人,其他人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
“你们说了什么?”
“交换利益呗,还能是什么?”周兮野笑笑,伸出手也给沉玉和倒了一杯酒,“好酒。”
沉玉和接过周兮野的酒杯,看着无色的液体,沉默良久,最后仰头一饮而尽。他拿起筷子,也没有再询问,夹着菜放到碗里。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古来圣贤皆死尽,惟有饮者留其名。
夜漆黑,星寂静。
黑色轿车在路边疾驰而过,没走多久,紧急刹车声响起来,车停下来,长发女人从车后座扑出来,在草丛里吐了许久。
李伟递过去纸巾和水,周兮野盘腿坐在路边,喝了一口水,漱口,而后把整瓶的水倒在自己脸上,水珠顺着发丝流入领口,粘在皮肤上,冰凉。她清醒不少,拿着纸巾路乱擦了擦。
忙完这一切,周兮野也没力气,就这么坐着,仰头看着天空。
一轮明月挂天边。
这场浩浩荡荡的政治变动,在周兮野看来,不过是一个字——辱。
我实不克自立,而自取所辱。
人将辱我,我不能防治之,是无谋。
人方辱我,我不能抵制之,是无勇。
人既辱我,我不能报复之,是无耻。
无谋者愚,无用者怯,无耻者鄙。
一事辱我,事事相逼。
一人辱我,人人效尤。
“周书记,要我扶你起来吗?”李伟打破平静。
周兮野的目光从月亮移动到他脸上,过了几秒,她摇摇头,“不用,我自己能站起来。”
她自己踉跄地站起身,走到车边,扶着车门坐了进去。
落月衔山光欲灭。
游丝系鼎势难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