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走到这里,路起棋说:“我换她吧。”
李思危才开口说可以。紧接着叫停了她欲爬上台阶的动作,
“兜里的东西拿出来。”
察觉到手心微湿,路起棋垂下眼,慢慢把右手从口袋里抽出,她又抬头看了看他,把枪丢到地上。
黑色的,适宜她手掌的尺寸,握把上有防滑纹,后坐力也减轻到最小。
前天廖希见了,还说挺适合她。
路起棋就想笑,她遵纪守法,哪来无故持有一柄枪,当然是他以前送的。
扔掉手中的武器,她继续朝前。
李思危这回没再出声,可能是她果断的态度让他略感惊讶。
台阶有点高,路起棋要先抬高一只脚,撑住右腿的膝盖,整个人再上去。
她抵达了李思危触手可及的地方,指着顾宝沛,示意放她走。
刀刃此时从伤及皮肉的深处缓缓撤出,握在柄上的手却毫不放松,路起棋想了想,还是对顾宝沛说:“跑快点。”
李思危攥住路起棋的右手,她没反应,听到脚步声,若有所思的模样。
噗呲——
锐物破开血肉的声音,最前的尖头引着薄薄的刀身,径直进入胸口,朝靠近心脏的位置前去。
李思危感到胸前不断有东西流失,耳边嗡响,眼前发黑,但还能听见路起棋轻轻吐出的一口气,看到她左手抖动着,自刀柄放下来。
他同时感到前所未有的力气,抓着她的手不放开,隐隐得意。
逃亡路上的几日,李思危不敢住酒店,吃不好更睡不好。
乔霖染这人早早为自己安排了另一条避去海外的退路,更别提顾及他的求救。
因看不到希望而感到身心俱疲,穷途末路的时候,他想到死,不由心头一松,更进一步想到,他是不是能带着路起棋一起死。
胸口插着刀,李思危呼吸急促,又对她重复:“我的人生全都被你毁了。”
路起棋眼皮都不抬,眉眼间全是他陌生的冷漠戾气,苍白的面庞溅上泼墨似的血点,
“关我屁事。”
风卷起哨声,又像在哭嚎,吹进袖口,裤筒,稍显宽大的衣料,时而鼓起,时而瘪下去,只有里头单薄的骨架支棱在那里,仿佛一只轻盈的风筝。
风筝随着风,小幅度摆来摆去,下一秒,如同断了线一般消失在平地。
最后的时刻,在场的所有人看到,李思危失去平衡的同时,猝然将路起棋拽了下去。
一声重物坠地的闷响,或者是两声。
风在这时也停了,空气只是安静缓慢地流淌,这是天台,少有杂音能传到这里。
万籁俱寂的几秒后,响起了顾宝沛惊天动地的哭声。
——
我也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