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什么时代了,怎么还有在家里用私刑这种事呢?”宋绫反问他,“你们家是黑社会啊?”
郑维仪笑着说应该不是吧。
这车的车窗按钮坏了,此刻所有的窗户都被迫大开着,郑维仪坐在这辆四处漏风的破车上,心知今天是彻底得罪了那一屋子严厉的长辈,将有无数的麻烦要等他善后,然而他心情竟然还很不错。
他说谢谢你来找我,宋绫没说话,面露疑惑地偏头瞥了他一眼。
她很快就转回去专心开车,只给郑维仪留了一个侧脸。镜框挡住了宋绫的眼睛,郑维仪看见她的睫毛偶尔一眨。
宋绫不理人,郑维仪还要没话找话地叫她的名字,又问她来之前吃晚饭了没有,刚才你怎么知道我在哪里。
“没吃,你回去给我做,”宋绫答得理所当然,“谢芙告诉我的,不然让她等着看你被打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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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堂中发生的惊魂事件很快就传到了前面正在准备宴会的人群里,谢芙站在一堆女眷中间听两位伯父横眉怒目地转述刚才的情况,低着头悄悄笑了一笑。
谢庭茂在旁边看见她笑,本想开口教训妹妹两句,然而自己也禁不住一咧嘴:“这他妈的,郑维仪找了个疯子当老婆?”
“她不是的,”谢芙小声说,“她就是好像小孩一样,想到什么做什么——不过我以前没见过这样的人。”
谢庭茂说这不就是缺心眼儿吗,谢芙含笑摇了摇头。
宋绫以前那段母凭子贵alpha双胞胎的高论言犹在耳,谢庭茂此时也意识到这女人好像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奇才。反正这一阵子他闲着没事,又找机会到郑维仪家里去看过宋绫几次,宋绫仍然记得他们之间并不愉快的初次见面,对待谢庭茂的态度相当恶劣,但大多数时候谢庭茂都不计较,因为他也产生了和谢芙相同的感觉——他确实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从没见过,所以觉得真有意思,谢庭茂隔三岔五就来一回,搞得宋绫烦不胜烦,跑去玉禾真那里不肯回家,连谢芙都严肃地找这位兄长谈了话,让他别再来了。
为此谢庭茂甚至把他那辆柯尼塞格作为赔礼贡献了出来,让宋绫拿去开着玩,然而对方只勉强试了一次,作出的评价是不如她的面包车。
“这什么玩意儿,上车都得爬进去,怎么会有人喜欢蹲在地上驾驶啊?”宋绫嗤之以鼻,“还四千万,白送我都不要。”
谢庭茂大骂你他妈山猪吃不来细糠,说些什么屁话,不识货的傻——
他把最后几个脏字咽下去,开上车悻悻地走了,因为他那表弟走到了宋绫身后,正笑容和善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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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庭茂也不是每次都专为撩闲来的,有时候他也会过来讲点正经事情。他告诉宋绫家里长辈对他们之前种种荒唐行径大为不满,郑维仪现在的处境很不怎么样,已经被他父亲做主降了职,宋绫说那挺好,难怪他每天都能回家吃晚饭了。
——不仅能按时下班,还有时间可以去听交响乐,宋绫觉得至少这样一来郑维仪的生活作息比之前要好上不少,只不过他偶尔还是要拉上宋绫一起去听,宋绫也只能故技重施,在音乐厅里补觉。
这个女人根本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还在无动于衷地吃她那些廉价的零食,谢庭茂啧了一声,又说家里以前还考虑过是不是要把郑维仪的名字改了,或许当时他就应该跟他母亲一样姓谢,还能从庭字辈。
他说得好像谢姓是什么了不得的好处,让人从此就要感念恩德、乖乖听话。宋绫很不痛快地皱了眉,说不可以改。
谢庭茂冷笑,答你懂个屁。
“你他妈才懂个屁,”宋绫毫不客气地回敬,“‘髧彼两髦,实维我仪&;——郑维仪,意思是姓郑的男子是我的心上人。”
宋绫告诉他:“这肯定是他妈妈给他起的名字,他父母一定感情很好。”
谢庭茂没接话,宋绫一猜他就是没听懂,但她也不准备再解释。宋绫吃掉了袋子里的最后一颗巧克力,顺手拿起遥控器换台。
“反正比你的名字好听多了,”她嫌恶道,“谢庭茂听起来像个七八十岁的老头,黄土都已经埋到脖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