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想不到复杂的深层原因,就如同祂无法猜到向祂祈求神迹的人们,会用这份跟祂求来的力量做什么。
行于命途者,必然囿于命途。
所有走得够远的命途行者,都难以用常人来形容。
说得通俗易懂一些,就是一条路走到黑的极端之人。
当然,在一些看似无害的命途,比如之中,这种极端很难看出来。
尤莱亚在这些方面的极端被很好的掩饰在了他的“模仿”下。
一旦加上了独属于人的,不完美的特质,那种极端的神性就会被掩盖。
“……”他揪着霸凌者的领子,扼住对方的喉咙,从此福利院再未有人敢对他做出冒犯之举。
这是他从一个行事嚣张的孩子身上学到的手段,有点粗暴,但出奇的好用。
而难以忽略的是,那时候他的脑子里回荡着一句话,比起密密麻麻的弹幕还过犹不及。
他感觉自己仿佛无形之中成为了某人的提线木偶,但心底又毫无波动,好像本就该这么做。
他看到自己放开了对方,以一种极其缓慢的,宛如按了放慢键的速度。
本来的计划应该是下手更重一些,最好要杀鸡儆猴,可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制造出几道伤口,就潜意识制止了自己。
“……”那个人直愣愣的看了他半晌,然后不知为何开始脸红,自顾自跑掉了。
尤莱亚从对方的瞳孔里看到了那时的自己。
面无表情,看起来十足冰冷,再加上自己本就偏瘦,婴儿肥便不明显,显得更加漠然,带有一种居高临下的睥睨。
尽管如此,他还是选择了忠于自己的命途。
尤莱亚在日复一日的模仿着,在不小心读取过他人的思维之后,更是连心理都在尝试贴近。
故作中二,假装搞笑,一派幽默……都是虚假的表象。
说到底,表面的照抄对他产生的影响微乎其微,他还是没法体会鲜活的感情,唯有在卡卡瓦夏生气或高兴时,才能跟着感受到激烈的起伏。
完全无法理解啊……人类的思想这种东西。他想道。
所以尤莱亚也无法理解自己的想法,或许他根本什么也没想,只是身体自作主张的动了起来。
他在察觉到问题的第一时间站起,皮鞋在木质地板上发出清晰的声音,然后对上卡卡瓦夏看着他的眼。
那双眼睛说起来是很美的,不仅漂亮,还很特殊。
但在很多时候,它都差点为它的主人惹来了杀身之祸。
尤莱亚读不懂,卡卡瓦夏颤动的瞳孔所传达的情绪,因为那太过复杂,超过了他所能消化的界限,他只是忽然想起了多年前的画面。
少年的卡卡瓦夏气喘吁吁的从外面跑回来,在混乱之地的赌场带回了第一桶金。
再好的运气也挡不了恶人的贪念,他的眼睛太有观赏价值了,若是后天改造还好,纯天然的异眸就极易引来窥视。
在战乱的国度,穷凶极恶的歹徒往往就汇聚在鱼龙混杂的赌场,卡卡瓦夏一不留神就漏了馅儿,接下来的事情就是一场大逃杀。
所幸他活着回去了。
金色短发乱蓬蓬的卡卡瓦夏没有明说遇到了什么,但他用来掩人耳目的美瞳不见了,露出绚丽的瞳仁,闪烁着熠熠的光。
尤莱亚当时的反应和现在一样,拥住了对方。
“不用问,我答应了。”他语气很轻,重复着一句卡卡瓦夏听过无数次的话。
如果卡卡瓦夏要问尤莱亚的意见,那后者在绝大多数时候,都只能说没有意见。
他在无声的纵容着对方。
“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他道。
这个时刻似乎不必要再说些废话了,卡卡瓦夏印象里对刚刚那个男人的模样都淡化了,也懒得再去质问一些没用的问题。
他从来不会拒绝他,这是他早就知道,却因为恐惧而欺骗自己不去相信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