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孩子也长大了,再也不会有人和她嬉笑着胡扯了,那些单纯的快乐,也彻底的远去了。
在最初那群孩子被疯子凶巴巴的赶走之后,充满童真的笑声便从这个小院彻底的消失了,但是她隔着院墙时常还是可以听到孩子们欢快的吆喝声,亦或是在归途的街角,恰巧撞见守候多时的大勇,满脸疲惫心照不宣的点头一笑,让她沉重的心情难得的一丝轻松。
她甚至有时会打趣的想,冯远是不是也像自己这样,被局限在一方小小的天空下,而外面,是思念他却无法接近的人。
人人皆有身不由己啊,她想。
然后草长莺飞,叶萌叶落。
还有每年在鲜花盛开的时节,某个落满露水的清晨,院门口总是会不经意的出现一束绚丽的野花。
只是负责开门的疯子总是会不屑一顾的一脚踢开:“哪个王八蛋搁这上坟呢,真晦气。”
她捏捏衣角,从未出言反驳。
这种闭塞夸张腐朽淫乱的生活要持续多久?三年,整整三年,不可想象,不堪回首的三年,三年中无数男人的磨砺让她的身材更加凹凸有致博人眼球,可光芒从她眼中逐渐暗淡,这是她却从未放弃过的三年。
因为冯远,他会回来的,自己一次次的努力,他一次次减刑的消息,摞的厚厚的减刑通知单,这是支撑她唯一的动力。
那三年她经历过很多男人,他们纵横交错的出现在她生命中,没有顺序,各有偏好,有的喜欢冰冷的施虐她的身体,有的却又喜欢在操弄她时与她热烈的拥吻,可肉体再怎么交融,却丝毫没有灵魂上的交织,她能感觉到,所有的狂热和亢奋都集中在她的肉体上。
她甚至会怀疑那些人有没有记住过她的脸,不过,她大抵也没能记住那些人的脸,回忆中,一个个朦朦胧胧,扭曲的晃动着,就像一场场麻木的梦。
三年时间里,没有再多一个朋友,直到在三年之后的年春天,一个叫小李的男人出现。
小李也不算是朋友,她甚至不知道小李的全名是什么。
小李身材不算高大魁梧,却有着朴实的强健,小李是一位领导的司机,这位领导,也是少有的,在用完她之后,会安排司机开着小车送她回来的人,小李,更是少有的,坐在她身边,周峰泽不会怒目而斥的人,毕竟领导都不回避他,甚至在几次的使用后,虚弱无力的她,是由小李从床上扶起来,穿戴好衣服,抱到车上,然后再把她送回小院。
周峰泽总是会大大咧咧热情的拍着小李的肩膀,挤眉弄眼的告诉小李说兄弟不要客气之后跑出门去,放心的把她交给小李这个“同志”来“陪伴”,每次拍打时,小李都会皱着眉微微侧身躲过周峰泽的手,进而礼貌的笑着点点头算是回应。
不过小李从未对她做过什么。
确切的说,两人几乎从没有交流过什么,她每次都是呆呆的坐在车上,愣愣的望着车窗外景色穿梭,人群匆忙。
在错乱的相遇里她习惯了对每一个人的疏离,而这个离她身体最远的男人却难得的让她有种亲近的错觉。即便是这个阴郁的男人在她孤陋的感觉里,更接近于罪犯的形象,在发呆的时间里她甚至曾暗自揣测,这个男人说不定杀人不眨眼,因为他身上流露出一种生人勿近的震慑力量,可这种震慑,却让她有种不切实际的安全感。
小李会把车开的很慢很稳,停在巷口,等待她恢复力气,然后陪她走回院子里,从未有过不耐心的催促。
而小李在这漫长的相伴之中也从未逾矩,只是沉默的看着她的疲惫,默默的开车,光线穿过车窗,错落的落在两个人的脸上。
实际上她的猜测与正确答案也相差不远,小李作为退伍军人,确实有着杀伐果断的血性。可这血性在她身上却遇到了阻碍,使他再也无法令行禁止的完成最信任他的领导交给他的任务。
他看似是一个铁血的汉子,却也心生了本能的柔情。
小李到底是怎么喜欢上她的她并不知道,她也经常无法理解这样一个沉默寡言的男人怎么会在看尽她的丑态之后还会对她产生爱情这种东西,只不过小李从未表达过,她也后知后觉的从未意识到。
小李最常做的就是不忙着回去的时候会陪她蹲在小院屋门口的门槛上,和她一样愣愣的对着天空出神,各自想着心里的事情。
慢慢的她偶尔会自言自语般说上几句,发泄一下内心的孤独,而小李也只是默默的听着,笑一笑,点点头,只是脸上的阴郁更加深沉了。
直到有一次,小李看着她又一次捧着方锐交给她的冯远的“减刑通知单”愣愣出神时,终于忍不住出言问她:“你是不是不识字?”
“嗯。”她点点头,罕见的笑得有些羞赧,夕阳落在她的侧脸上,又浮现了小女孩羞涩的神态,在小李面前,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你怎么知道?”
“你拿反了。”小李伸过手,帮她把单子正了过来,重新放回到她手里。
小李的目光再次扫过通知单,欲言又止,最终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我教你识字吧?”
“啊?”她不知道小李为什么突然要教她认字,但是庆幸也是不幸的,她接下来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了:“好。”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