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自怜一日前便回来了,她?等在学宫结界门口。
她?的白?衣猎猎翻飞,束起的长发也被风吹得?有些乱了,还是她?们见?惯了的那副熟悉病容。玉自怜看着传送阵开,目光依次滑过这些孩子,最终视线定格在司照檀身上?。她?其实?与?这孩子不算熟稔,对她?最深刻的印象也是数百年前在司家,她?抱着她?姐姐的腰,怯生生躲在姐姐身后看着自己的模样。
玉自怜看着她?手中抱着的那团残衣,嘴唇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还是将话咽进了腹中。她?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司照檀,而后转身开启了结界,对她?们所有人低声说道?:“好好活下去。”
司照檀独自回了器宗,而景应愿她?们一行人则回到了师尊殿内。
入眼依旧是熟悉的酒樽,磨刀石与?铁锤,但?这一次酒樽中并没有热清酒。师尊就坐在殿外的台阶上?,久久看着摇曳的桃林沉默不语。
景应愿抬步走过去。她?每走一步,那些桃树便以一种奇怪的姿态摇晃一下,似乎它们的动摇并不是因为风,而是因为景应愿的到来。沈菡之听着她?最小的徒儿的脚步声,从最开始的青涩到如今的沉静,数数并未过去许久,可她?却觉得?恍若隔了千年。
“你快破大乘期了,”沈菡之转过身,凝视着景应愿的脸庞,“小牡丹啊,为什么会是你呢?”
她?听出了师尊话语中的意思,只是在师姐们的注视下与?师尊一同坐在了台阶上?。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想起这一路上?见?过的很多很多人。
即便不是我,也会有旁人。重活了一世,已经?得?到了远比旁人多的多的爱与?回忆,若真要有一个人献祭,那么我宁愿那人是我。
景应愿眺望着无花盛开的树林,轻声道?:“师尊,我想在那之前,与?大师姐办结契大典。”
沈菡之有些讶异。她?不曾办过结契大典,少时却也作?为宾客受邀去吃过酒。在修真界中,大典通常都是由新?人的师尊着手操办的,她?没有经?验,霎时慌了:“这么仓促么?”
“嗯,我怕来不及,”她?极淡地笑了笑,“不想留遗憾。”
沈菡之没听清她?说的后半句话,直接噌地站了起来,在殿中来回地踱步。辞昭与?应愿的结契大典恐怕是这段时间里面?唯一值得?让人高兴的事情,或许也是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唯一值得?回忆的喜事。她?回身便看见?谢辞昭与?柳姒衣站在身后,伸手便去薅自己的长徒:“你想怎么办,何时办,请多少人来?”
谢辞昭被师尊揪得?头疼,赶忙去看景应愿:“我听小师妹的。”
柳姒衣见?她?们都乱了阵脚,大手一挥:“师尊听我的!小师妹说了,请些相熟的人便是了,如今邪祟得?到控制,却也不宜操办太过,简简单单就是最好的——记得?把树下酿的那些酒拿出来分着喝啊。”
沈菡之已经?冲出殿外去。看她?离去的方向,是要去主殿找谛颐。
谢辞昭走至景应愿的身边,紧挨着她?坐下,一同看晚风吹过。
她?曾设想过无数次与?她?的结契大典,等来等去到如今,却有种微妙的平静与?不真实?感。天阶落下之前便要完成的大典,总透着一种奇异的宿命感,分明是喜事,可谢辞昭看着小师妹的脸,却觉得?心头泛起悲伤。
她?总觉得?小师妹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然而景应愿已经?很快地转过了脸,对着她?笑了起来,神情恬淡,一如往常。
柳姒衣去找公孙乐琅购置喜服要用?的料子了,她?家在修真界中也是非常有名的丝绸商,帐从自己所剩无几的小金库上?划,权当是送她?们的贺礼。很快消息传出去,她?们的灵传上?都收到了许多人写来的信。
金陵月说大典上?用?到的鲜花她?们凌花殿包了,那天她?会守在大典上?让花源源不断地盛开而不枯萎。雪千重说她?能将雪山上?的鹰隼全调用?过来撑场面?,保证不给?她?们俩失面?子。晓青溟想了想,传信给?谢辞昭,表示逍遥小楼独传的双修秘法不能给?她?,却也有别的东西能送。
水珑裳说没啥好送的,带些蚌珠过来。容莺笑哦了一声,问她?当天席面?上?有什么吃的,她?要带整个宗门过来连吃带拿,算是见?证。
景应愿单独写信给?景樱容,到时候会有人去金阙接她?与?赵展颜,这种时候,妹妹自然不能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