谛颐伸手,将符凭空挪了下来,覆盖在这对?新?人交叠的手上。
就在符文贴在手背上的那一刹那,景应愿忽然?觉得自己置身于虚空之中。她抬眸望去,方才?还热闹的结契大典骤然?变得空茫,师尊与谛颐娘亲都消失了,只剩大师姐还站在自己面前,眼含笑?意。
朱砂的颜色在景应愿的手背上化开,她看见鲜艳的赤色从自己的指缝中流到了大师姐的手中,霎时间,她觉得自己与谢辞昭的距离陡然?近了。
不是肉身的距离,而是魂魄的距离。
她从未有一刻觉得她们如此贴近过。这种感觉是无论牵手,拥抱或是亲吻,乃至于床笫之间都无法带来的亲密感。自此之后,大师姐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每一转心念她都不会再错过,道侣契将跟随她们永生永世,直到生命的尽头。
再一晃神,她们又?重新?置身满是宾客的主殿。
结契已成,柳姒衣光明正大地开始拱火:“大师姐小?师妹,你?们作为新?一代最先结契的道侣,此刻有什?么?感想?”
谢辞昭有些?脸红。她握着景应愿的手,眼中透出珍重:“能有今日如此,是苍生应我所愿。”
“小?师妹呢?小?师妹有何感触?”
景应愿看了看眼梢都有些?绯红的谢辞昭,笑?道:“我觉得万年好合尚且不够。应当永生永世,永结连理才?是。”
景樱容看着她们,不知何时眼前有些?模糊。她默默擦了擦眼角,心道一定是年纪大了,看不得这些?了,总有种想让这一刻凝滞一辈子的冲动。
李微尘坐在席中,心下感慨。除却殿上的那对?新?人,整个世上如今就只有自己知晓她们究竟历经了多少过往才?能有今天?这一刻。这场结契大典办得并不算大,但抬眼皆是真心实意祝福她们的熟人,有后面认识的新?人,亦有一路相伴而来的故友,更有师尊与娘亲在此见证……
谁能说这不是最圆满的结局呢?
她饮下杯中酒,含笑?看着她们二人闭上眼睛,一同举起金陵月赶制给她们的花球——
无论是前辈们还是这群相识的平辈朋友,都纷纷站起身准备迎接新?人赠予的好运。随着花球抛出,一阵笑?声过后,她们回身便看见月小?澈有些?茫然?无措地抱着那只绣球花球。
她鲜有地有些?羞赧,看也没看,随手将花球塞给了身边离自己最近的人。
离她最近且被强行塞了花球的沈菡之:“……”
知晓她们俩那段前尘往事的人俱善意地笑?了起来。柳姒衣看得倒吸一口凉气,转身跟埋头猛吃席的卯桃讲悄悄话:“我看她们俩说不定有戏。”
景应愿与谢辞昭对?视了一眼,相携从殿上下来,坐回冲着她们拼命招手的雪千重她们那桌,开始吃自己的结契酒。
那日她们散得很晚,宾主尽欢,薛忘情更是大着舌头说从来没吃过这么?热闹的结契酒,拍着南华的肩膀祝她早日找到道侣,将来再办一次这样的结契大典。
南华罕见地没有反驳她。比起吃酒,她们更喜欢的是这种所有好友都齐聚在一起庆祝的难得时刻。
景应愿与谢辞昭在结契酒吃到尾声时便离席了。
她们手拉着手登上刀宗的后山,找回了当日初见的那处温泉。拦路的花精仍然?很热情,叽叽咕咕吵了好一阵。
为首的那个嗅见她们穿着喜服,满身酒气,有些?惊异:“十数年不见,你?们俩这是去哪啦?”
谢辞昭摸出喜糖扔到花丛中,温声道:“我们俩去办结契大典了。”
众花精皆是倒吸一口凉气,今日不宜为难新?人,于是识相地为她们让开了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