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竹叹气,“那游云先生后来就在唐家长大了?”
“大约弱冠前后,游云先生便出门游历去了,当时我祖父有了想将唐门解散的心思,是游云先生主动提出由他暂时管理唐门,将唐门中清理整顿,若是无处可去的便暂时留在唐门中吧,这样保存了唐门的一点根基,将来若是起复也有基础,且唐门中实则有很多是漠州战事中受伤的士卒退下来的。也有唐门旁系中的特殊的人,比如说像他唐游云,一个不愿出仕,浪荡一生的人。”
说到此处,唐远之顿了顿,补充了几句,“唐门能够恢复,游云先生功不可没。他若是入仕为官的话,只怕相位都能做得。”
金竹点头,随即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看向唐远之,“他以前是唐九郎的时候,是不是也出入过皇城?”
唐远之一怔,随即微微眯眼,“这个得查一下。”
金竹歪着头看着唐远之,犹豫着是否要说出他一直以来的某种猜想,但又怕伤了佑安……
唐远之看出金竹的犹豫,弯了弯嘴角,“灿灿想说什么?”
“我……咳,那什么,我上次在禹州看见赵霖的时候,我觉得他对凤主特别的执着……我有种猜想……就是不靠谱,就是天方夜谭那种……”金竹慢吞吞的说着。
“你说。没事的。”唐远之说着,低头亲了亲金竹的脸颊,倏忽转开话题,“灿灿,你现在是不是不太疼了?”
金竹呆了呆,随即茫然的想伸手摸自己的额头,但被唐远之抓住了手,唐远之皱眉开口,“灿灿,你现在的额头不能随便摸。”
“哎,真的不痛了啊。”金竹惊奇,什么时候不痛的?他都没有感觉哎,不过这样也说明转移注意力的方法不错哎!
唐远之一笑,揽紧金竹,拉过毯子一边给金竹盖上,一边柔声说着,“好了,灿灿说说你的猜想,然该好好睡一下了。”
金竹眨了眨眼,轻咳一声,小声开口,“我觉得赵霖有妄想症。”
唐远之疑惑,“妄想症?”这又是什么名词?
“就是脑子有问题,说不定他幻想着自己是灵族的人……”金竹小小声的说着,小心翼翼的看着唐远之,他其实是想说赵霖很有可能是幻想自己是灵君……这是一种直觉,也是刚刚梦境里那老头跳脚怒骂说这个世界的天道作弊!居然把赵霖的内芯给换了!换成了当年七人氏族的那个族长!说是好不容易查出来了……然后又骂这个世界的天道装死,怎么都不肯出来!
——他就是因为梦境里的老头太吵了给吵醒了,也因为莫名其妙的痛……额头长包什么的,他又不是二郎神!
唐远之听着,失笑一声,抬手抚了抚金竹的担忧看着他的脸,柔声开口,“嗯,不管他了,他是什么妄想症都无所谓,对我来说,眼下如何清理金陵的这些藏污纳垢才是正事。好了,灿灿,乖,闭眼睡一下。”
这脸色都苍白成什么样了,居然还在想这些事。
金竹心头微微松了口气,好吧,佑安并不相信,唉,这样也好。不知道也好。
金陵皇城之中。
崔云善在内侍的引领之下,走进了延禧宫,延禧宫的正殿上,他的妹妹崔妃面若槁木,神色淡漠的坐在首位上。
拱手见礼后,崔云善轻叹口气,低声开口,“兰儿,父亲说,他可以向陛下请求将你接回家中休养,你可愿意?”
崔妃掀了掀眼皮,嘴角勾起嘲讽的笑,“当初我跪求他不要将我送进宫中,最后却是将我禁闭,罚跪祖祠,我儿沦陷禹城,我跪求他让我派人去救我儿,父亲和你却是将我的死士护卫一并撤离,让我放弃……现在,却是要接我回家?哥哥,你不觉得很好笑吗?”
崔云善垂下眼,半晌,才低声开口,“禹城的情况你不明白,救无可救了。”
崔妃抬眼,目光盯着崔云善,“若是你的儿子们沦陷禹城,你是会拼死去救,还是坐在这金陵城中说救无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