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毫无用处这四个字折磨了她大半辈子。虽然她的半截身子已经入了土,但是她的心还是会因为权利而剧烈跳动。只因为她见过一朝太后最风光是什么样子,所以每次想起来都叫人心潮澎湃。午夜梦回,她看着安静如同坟墓的长秋殿,内心总会染上一丝凄凉。这里实在太安静了,安静到她好似已经死去。
“那母后想要什么呢?”刘启眼中染上了一丝黝黑,他嘴角抽动,好似嘲讽又好似提防,“母后也想要儿子身下的位置吗?”
“倒也没有那么利欲熏心。”窦漪房好似一下子苍老了十岁,“我只是不甘心啊。”
不甘心就这么默默无闻的做个太后而已。明明她是那么忠心,不管是在代国还是在长安,她都那么努力的证明自己的用处和忠心。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能看的到!
廉颇虽老尚有带兵打仗之心,她一个妇人想被众人看见又有什么错?她窦漪房没那个本事权倾朝野,但是她却想证明自己不比朝中任何百官差!
刘启望着这样陌生的窦漪房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
“母后长命百岁的活着,怎会没有用处?保不准母后有用处的时候马上就要到了。”他释怀一般的低下头去,嘴角却带着苦涩的微笑。他伸手给窦漪房掖了掖被角,然后缓慢的转身退了出去。
殿外,刘嫖焦急的等待着,她并不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在外头的时间是如此的漫长。
“阿姐去吧,安慰一下母后。”刘启出来后轻声对她说道。
刘嫖见着他,眼泪就有些止不住,只能不停地拿帕子擦眼睛,直擦的眼下一片通红。
“他从小就调皮,大了也不消停。这么些年,一直是你这个做哥哥的在管他。”刘嫖说着说着就带上了哭腔,“许是我们上辈子欠了他的,所以才这样叫人揪心。”
对于刘武的死,刘启心中已经没有多少波澜了。可是听见刘嫖这般说,他却还是忍不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他同刘武曾经确实兄友弟恭过,只是后来他便不能单纯的待他如兄弟了。恩恩怨怨、阴差阳错,他们间的兄弟情谊早已成了昨日黄花,枯萎腐烂。
人死如灯灭。他们之间的恩怨已经随着刘武的死一笔勾销。悲痛吗?释怀吗?他已经分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
可是他的脑海里却浮现出刘武小时候闹他写字读书的场景。
刘武坏心眼的拿毛笔朝他的竹简上七画八画,歪着脑袋说:“阿兄,不要写了,来陪我蹴鞠嘛!”
他当时的回答是什么呢?
他说:“你再坏我的功课,我可对你不客气了啊。”
回不去了,以前的日子啊,终究像断了线的风筝,再也收不回来了。他跟刘武也好,跟窦漪房也罢,那些年的温情都已经消残。
皇帝啊,注定要孤家寡人的!
此时,刘嫖蹑手蹑脚的走进殿内,抬腿进到里间,却见窦漪房呆愣的坐着。她的心一酸,跪在床榻前拉着她的手轻声念了句母后。
窦漪房好似回神过来,她的眼泪顿时像断了线的珠子。
刘嫖也忍不住的轻声啜泣起来。
“阿轻,”窦漪房哽咽着说道,“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怕是我的报应,是我的报应!”
刘嫖摇着头安慰道:“母后不要这么说。阿武若是泉下有知,也不愿意看到您这个样子的。”
提起刘武的名字,窦漪房再也忍不住捂着自己的心口唉声哭嚎起来。
刘武的死让窦漪房和刘启的矛盾彻底爆发了
这一章真是边写边哭,带入一下觉得每个人都有满腹的委屈,唉!
睢阳,是梁国的都城,论起繁华来不比魏郡的邺城逊色多少。
程珠儿坐在马车上,大摇大摆的掀开车窗往外头看,但见高高耸立的城墙以及道路两侧熙熙攘攘进城的商贩和百姓。
“小姐,咱们就快到府邸了,您别看了,小心吹着风。”程珠儿的侍女宝儿轻声提醒她道。